慈母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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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180*****519 ]创建于2021年11月04日

送行

发布时间:2021-11-20 10:33:01      发布人: 180*****519


              2021年1024日,上午1130分。


依照农村的殡葬习俗,母亲在被送到殡仪馆火化之前要走“送行”的这一程序的。送行前要准备松树的一个枝杈,在枝杈的后面挂着岁纸幡,所谓的岁纸,就是标明逝者年岁的纸,用厚重的灰褐色的纸剪成,一岁一张,母亲享年79岁,就要剪79张岁纸,再加上天一张,地一张,共计81张。人去世后就要在大门挂上岁纸,若去世的是男性,岁纸就要挂在大门的左边,若去世的是女性,岁纸就要挂在大门的右边。


送行的整个流程由儿女媳妇姑爷全程完成,哥一直有表兄弟人架着,倒退着走,托着松枝的树尖,寓意是抬着母亲的头,我则是无需人架,也无需倒着走,托着松枝的根部,寓意托着母亲的双脚,而且不能直起腰,只能够弯腰走完这送行的全部流程。


在这个时候我真切地感觉到母亲就躺在在松树树杈上边,像在世一样,由她的儿子女儿簇拥着依照习俗,在按部就班地做这个世界上的诀别。我知道,辛劳一生为家为儿女操碎了心受尽了累的母亲在此时此刻,会是以何等的一种慈祥和怜爱,在不算遥远的天界,在若即若离的烟气中,看着她的披麻戴孝的儿女们为她一步一步地去送行。


我们驮着岁纸的松枝从院子里灵棚那里来到母亲去世的西屋,这是送行的第一个地点。在母亲去世的地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跟母亲说,要换新家啦,妈你不要害怕,这间屋子自从父亲离世后过了头七在大哥轮值赡养的日子里母亲就在这里居住,就在这里近三个半年,我想母亲已经对此有极深的感情了吧,尽管这么多年和嫂磕磕绊绊,疙疙瘩瘩,但是我在每年过年不管我是否情愿,我都要务必得回到哥的家,就在这个屋子陪着母亲。除了吃饭,除了做一些必要的家务,除了给母亲洗洗涮涮,我寸步不离这个屋子。而母亲,在最后的半年里,活动范围仅仅局限在炕头到炕梢,再不会像春节时那样,自己能出去走动了。


就在四个小时前,母亲是在这个屋子里离开的。母亲的离开的那一刻大家都没有手忙脚乱,因为母亲的寿衣早早地穿好了。在母亲还算状态好的时候,哥姐和我给母亲擦了身子。母亲是恋家的,就在大家认为母亲就要不行的时候,母亲依然回旋着那口气迟迟不肯咽下。22日这天上午8时,村中所谓见多识广的人催促我们赶紧给母亲换寿衣,农村的习俗认为必须在人断气之前换上寿衣,如果咽气了再穿,逝者在那个世界就不能“得”,而且在炕上咽气被称为“背着炕”走的,对逝者是非常不好的。基于这个习俗,我们给母亲换上了寿衣,在母亲的脸上盖上白布,怕“殃”扑到人的身上。习俗将人死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叫做“殃”,“殃”传说是一种非常厉害的东西,谁遇到它轻者生场大病,重者会丢弃性命。听老人说有一户人家死去世时的“殃”扑到了门前的枣树上,结果枣树就干枯死了。人去世后谁也不知道这口“殃”会落在什么地方,而“殃”最怕五谷粮,所以只能用五谷粮洒向房间的各个角落,将“殃”赶出去。


从里屋出来后,送行的第二站就来到外屋,母亲停放的地方,也同样是在母亲停放的地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引领着母亲从炕上下来。


22日那一天,母亲第一次被抬到外屋,停放在扣放的棺材天上,右手拿着打狗的鞭子,左手腕上挽着几个月饼做的喂狗的干粮,双脚象征性地绑着几缕麻绳做的脚丝,头上换做了寿枕,腰带也不能用平时的腰带,而是用白线,按照人的大致腰围,多少岁就围多少圈的白线。因为母亲还有呼吸,所以脸上是不能蒙布的。给母亲换衣服时母亲的脸色特别不好看,但是抬到外屋,尽管母亲身体很凉,但是微弱的呼吸还是有的,脉象也是时有时无,就连我爱人从沈阳回到哥家,母亲还能睁开眼睛看看她。就这样母亲坚持到下午,二位舅舅和四姨决定抬到炕上来,夜里,在冰冷的外屋地,不仅母亲不舒服,就连守在身边的人也非常不方便。


那一晚母亲睡得极安稳,呼吸极顺畅,和平时睡觉一样,脸色也绝对不像白天那样,我叫哥姐他们早些休息,由我来守着母亲,用很轻的声音给母亲念一部《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第二天上午母亲状态依旧不错,二舅和老舅决定回盘锦了,因为都有各自的事情,即使有那么一天,也算是在活着的时候见着面了,不会留下啥遗憾。


23日下午母亲的状态变得越发的不好,大家才给母亲重新换上寿衣,屡次试母亲的脉象逐渐微弱到无法摸得到,而拿血压计测量已无法测出,村人说,如果血压计测不出来,那么也就2个小时左右人就走了。换完寿衣后母亲重又回归了以前,呼吸逐渐安定下来,连额头的抬头纹又重新出现,号脉象有若有若无了,两天之前就有些人预言熬不过5点,或者熬不过夜间十二点,但是恋家的母亲把这些预言一一地击碎,最后找了一个所谓的灵人看了,说明天凌晨四点是一个大坎,如果四点熬过去了,那么明天中午前注定是熬不过的。这一晚依旧是我守着母亲,灯已经连续几天亮着了,守着的人也要仔细观察母亲的情况,一旦有咽气前的征兆,就要赶紧喊人往地下抬。


送行的第三站是灵棚这里,入殓后的母亲就躺在棺材里面,绕着棺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出来后,从家出来,鼓乐班跟在身后,捞忙的人抬着扎的三头黄牛(男扎马女扎牛,女性劳作洗洗涮涮,肯定会积攒下不少的浑水,在那个世界浑水有黄牛代喝,也就消灾免难了)还有金银车,金童玉女,从哥家出来路经西边的大路一直到庙前。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这是一个无限悲痛的历程,无法止住内心的哀伤。这条路见证着母亲这这一生的劳碌和艰辛。母亲和父亲起早去田地里劳作,走的是这条路,哥嫂打工时,母亲去给哥嫂收庄稼或者看家,走的是这条路,哥盖新房期间,母亲拿着连夜摊的煎饼送过去,走的也是这条路,夜晚侄和侄女玩累了母亲护送过去,走的还是这条路,就是送我去外地读书,母亲也是走的这条路,一直到大屯乡镇的汽车站,母亲在世的时候不知走过多少次,而哪一次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奔波辛劳,而如今,就又您的两个儿子抬着您,众多的孙男娣女前呼后拥着,走完这漫长而短暂的这一段路吧。


来到村中的小庙,这是送行的最后一站了,众人围着小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后,由村人念了路引,由哥哥拿大杠给母亲指了明路,再由姐叮嘱金童玉女和黄牛,并且在金银车上装满了元宝和金锞子后焚烧了这些,儿女先是面对烧的方向磕头,然后再回过头来向西跪爬十数米,谓之“爬道”。我似乎看到天界的母亲慈爱地看着自己的车马人等金童玉女和一车都装不下的元宝金锞,儿女娣媳一行人等,一身缟素,慢慢跪爬,母亲该有何等的爱怜与不舍,慢慢地飞升直至天际,从此母亲终可舍弃这世间的繁杂事务,纷纷扰扰,所有的一切,在那个世界尽享无可比拟的舒心和富足。


我那慈爱的母亲,您在世的时候从未麻烦过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女,也从未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就尽情地享受吧,您有足够的资格承担。


妈妈,您的儿子永远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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