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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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180*****519 ]创建于2021年11月04日

遗像

发布时间:2021-11-18 19:35:06      发布人: 180*****519

 2021年10月25日,中午12点30分。

 

 安葬完母亲,从坟地回来,已经是中午了,母亲的灵棚早已经撤下,换上了十数个餐桌,按照农村的习俗,叫做入土为安,我和哥姐一样,埋葬完母亲后就脱去了重孝,习俗使然。母亲下葬之后一切回归了以往的平静,村里的人开始写礼吃酒席,哥家的院子里的十来个圆桌已经坐满了人,上菜的人往来穿梭,杯来盏往,热闹非凡。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母亲的离去对于村人来说仅仅是看了一场由别人主演的悲情电影,而对于我而言则是一个巨大的无可承受的无底黑洞。外边的热闹纷杂我无从去体会更无法去参与,我独自一个人来到母亲去世的这个屋子里,一片空荡,我只沉浸在这个空荡荡的氛围里面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绝难以想象,就在一天前母亲还躺着的这个屋子里面,身边围满了人,而今,什么都没有了,母亲和我已然是天人永隔。我伫立在地上,任由思绪信马由缰。直到人喊我到外面磕“孝子头”,我才从这种纷乱的思绪中走出来,在院当中和哥一起,面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众位村人磕四个头,以答谢村人的“捞忙”之恩。

 

 没有任何食欲的我依旧回到这个空无一人的西屋,面对着这满屋的空荡,思绪堵噎,无法呼吸。

 

 炕上面和地下因为洒落了无数的为了赶“殃”用的五谷粮而显得特别凌乱,而炕上除了五谷粮以外只剩下地板革做的炕席。母亲的被褥,衣服,枕头和纸尿裤等用品已经被清理到了院当中的一个角落,不久的将来这些将付之一炬,连同关乎母亲的一些记忆。没有了母亲躺着的身影,没有了陪伴母亲的这些衣物,这个屋子显得特别的巨大,突出的空旷,就像一个漫无人烟的旷野,而我就在这个旷野里面,外界不去思想,窗外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就这样执拗地徜徉在了这样的一个弥漫着银白色雾气的旷野里面,就这样思绪万千,就这样茕茕孑立,就这样踽踽独行。而母亲似朦胧似清晰的面容和以往的太多太多的画面就在这雾气中一一显现--------妈,离开我们都31个小时了,在那个世界,您冷吗?您饿吗?您见到我爸了吗?您们在那边还好吗?

 

 咱家农村的炕是东西走向的,在邻近炕稍的地面上有个半人多高的衣柜,衣柜上面是一些包括我的旅行包在内的一些衣服,就在衣服的旁边一左一右是父亲和母亲的遗像。我知道,父亲的三周年是在七天以后,那一天父亲的遗像也将会在坟前焚化,而我或许等不到那一天就要返回外地上班,可现在我依旧可以看到,面对着父母的遗像,在这个空荡的无人打扰的屋子里,我竟然无法止住默默流出的泪水。

 

 从来都未曾想到过,我和父母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见面。父母在世时相敬如宾,在我这大半辈子的记忆中根本就搜索不到他们吵架的画面,更不用说相互动手的场景,那么就这样,爸妈,在那个世界里请延续着您们曾在此世界时的恩爱,而我,只有在这里,而且也会在以后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寄托我无尽的想念和哀思。愿这苍茫世界我们还能够有缘再相聚,愿我还能再有缘分做您们的儿子,如果有来生,如果再相聚,我将会以何等的谨小慎微的情愫去珍惜,我竟然无法去想象。为了学业,为了生活,我在有您们陪伴的岁月中从求学到上班,和您们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尽管我也能尽其所能见缝插针般在农忙和假期里分担田园里的劳作和洗洗涮涮,但是对村人给我的评价,我真的无力去承担。我在你您们一生中为您们所作的一切,相对于您们二老的对我的巨大的付出,也仅仅是区区寥寥,又怎能有资格去提及。

 

  记得在孩提时代,那时还没有用上电,也没有蜡烛,写作业点的就是煤油灯,就在那暗淡却也明亮的煤油灯下,一张兼做饭桌的书桌上面,三个稚嫩的身影,一笔一划地写着各自的作业,旁边是各式各样的教科书和作业本,父母在旁,父亲或是打着算盘统计着生产队的账簿,或是挽起裤腿搓细细的麻绳,用作母亲纳鞋底的经纬线,而母亲则是用大个儿的锥茬子扎透厚厚的鞋底来打头阵,然后再穿针引线,极其熟练地纳着鞋底,从鞋样的制作到布料的选择,从打浆子浆洗到鞋底鞋帮的粘牢和裁剪,乃至鞋垫的帮边的缝制,母亲做的极其考究,做工也相当精细。在那样的一个时代里,辛劳的母亲是以一种何等的绕指柔情和出自机杼的匠心做着一双又一双的工艺品,为这个家庭的男男女女或求学或劳作准备着丰厚的资粮和坚实的底蕴。母亲做的每一双千层底布鞋,都是那样的结实,都是那样的合脚,都是那样的舒适,让人生发出无尽的力量。

 

 哥姐相继成家后,陪伴父母的就只有我了,每每放假回家,记忆中数次留存有这样的一个场景,经过一个白天的奔波,每每在华灯初上时回到村旁,总会远远地看到家里的明亮的灯光,而父亲,得知我回来之前,早早地去迎接,尽管我提的东西自己完全拿得动。回到家里,母亲总是把我最爱吃的饭菜提前做好放到饭桌上,待风风火火回来的我跳上餐桌尽情享受着这饕餮盛宴,而我,亦是从一大早晨出发就不吃饭,攒着肚子等待着去吃晚间母亲做的饭菜。那时候,我和父母,彼此都是幸福着的。没有任何一顿饭菜比母亲做得更香甜可口,没有任何一个夜晚比在父母身边睡得更踏实酣畅。

       

 而今,一个孤单身影,两帧黑白遗像,所有的话语尽管滚涌而出却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所有的场景接续出现却又那么空洞无依。

         

 就这样让时光停驻到以前吧,那些鲜活的日子,那些生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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