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哈尔滨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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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135*****198]创建于2025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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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8日是个永世难忘的日子,在那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距今已整整三十年了。每当逢年过节的之时、每当合家团聚、忘情欢悦之时、每当看到现在丰衣足食的生活,我就会浮想联翩,回忆起父亲在世时的一些往事。仿佛昨日历历在目。

  • 在记忆里我小时候的家,是父母与我们六个兄弟姐妹的八口之家,生活全靠父亲每月的50多元钱的工资来维持,六个兄弟姐妹既要吃饭、穿衣、上学,母亲身体又不太好又经常需看病吃药,生活之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对父亲我们有一种敬畏心理,不仅因父亲那高高的个子,威严的举止,更是因为父亲能干,是家里的顶梁柱,身教重于言教,各方面皆可成为我们的楷模。

那时生活条件简陋,但家务活很多。买煤、买柴、买粮、挑水、倒垃圾、倒煤灰、倒脏水、秋天要买各类冬储菜、自己翻修取暖的暖墙…这些事父亲都是亲力亲为,为我们做出了表帅。那时家里的好多生活用品、家具都是父亲自己做的,无论什么东西坏了,又是父亲一人在家摆弄、修理,从没有花钱拿出去修过,有时还做些简单的家具出让给别人换取些零用钱补贴家用。那时父亲在哈尔滨铁路工厂(后来的哈尔滨车辆厂)上班,工厂很大、有很多空地,父亲做铁路行车工作一年到头是三班倒,所以很多休班是在白天,他就利用休班时间在空地种了很多蔬菜,在星期天时我们偶尔也随父亲去厂里帮忙种菜或往家运菜,那种收获的喜悦真是溢于言表,家里拮据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很大改善。尤其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使我们的饥饿有了很大的缓解。虽然这些仅是孩提时代父亲给我们留下的肤浅记忆,但在潜移默化中他教会了我们如何生活,父亲勤奋的生活态度,一直影响并感染着我们,并使我们终生受益。所以我家兄妹从小自立能力就很强,都是脚踏实地的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很少去找快捷方式。我们兄妹六个的婚姻大事操办的虽然简单,但既没靠父母、也没靠外人,都靠自己的能力圆满完成了。

父亲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他对我们兄妹从小都有严格的要求。要求是多方面的,如:对家里各种家具、用品、用具都有规定的摆放地点,不能放错;家里地上不能有垃圾,桌面、家具上不能有灰尘;衣物要整洁、决不能邋里邋遢;父亲还是个极讲究着装仪表的人,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是即使是旧衣服也要干干净净、平平整整,他经常喜欢穿着铁路制服、制帽,让人看起来就仪表堂堂。干练威武。我们兄弟也都是穿得干净整齐,即使有时衣服已很旧又有补丁了,但经父亲的指点母亲会把我们的旧衣裤用染料漂染后又会焕然一新了,每逢年节或开学时我们都要穿戴整齐才出门。所以后来同事朋友都说我们家里干净利落、都称赞我们兄弟会着装,其实这都离不开父亲身体力行、潜移默化中对我们的影响。

父亲特强调做人要有礼貌、要孝敬父母、要尊长爱幼、服从兄长、关爱弟妹、我们那时放学回家都要向家长或来客的长辈敬礼的,弟妹遇到什么困难不用父母吩咐,当哥的都能主动帮助,弟妹也都听从当哥的话。长大后直到现在我们兄弟都很团结,无论谁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得到大家的尽力帮助。母亲她老人家虽年轻时多病,但却活到了90岁,主要是心情舒畅、儿女孝顺,每逢年、节、过生日,我们这些子女无论在哪里,都要尽力赶回去,给她老人家拜年、过寿诞,平时都是按时、按月给老人生活费,使老人衣食无忧、老来健康长寿。所以街坊邻居都很羡慕我们兄弟间的关系,更羡慕我母亲有这些孝顺的好儿女,我认为这些都是得益于从小父亲对我们的教育及家庭环境的熏陶。

父亲对子女的管理、教育是多方面的。如要求我们有责任意识要养成劳动习惯。他将家务活按每人的年龄、能力大小给我们进行了分工的,比如:提水、劈材、背粮是哥哥们的事。擦桌子、扫地、倒垃圾是弟弟的事、在母亲做饭时,大点的还要还要哄抱小的弟或妹等。经常开会是我们家的传统,在那时是不多见的。每当年节过后、开学前的会是“例行公务”因要在新的开始前对我们提出各方面的要求。年底还有总结会,每人要汇报自己的所作所为,父亲要结合每人在学习、家务劳动、文明、礼貌等方面的表现,给每人讲评、总结。对有进步的表扬,对犯了错误的批评。最后每人还要表态,说出自己的不足与今后的努力方向。一般每月或有特殊情况时,我家同样要例行开家庭会,这时对每人的要求和检查是具体的。如:对布置的家务活完成的如何、学习成绩是上升还是下降了,以及在团结、礼貌、安全等方面表现,好的表扬,差的批评,发生一般错误,如:工作没完成,考试成绩不理想,是要挨批评的。犯下较重的或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要动用家法了(家法是门后挂了一个带把的板子),如:与邻居孩子打架把人打伤、不经允许到松花江去游泳,这类犯错的就要挨板子了。

父亲是个平凡的人,靠我的奶奶教会了读书、写字,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从小就独自出外打工谋生,不满18岁他在亲戚的介绍下考入了中东铁路。现在同龄人还在父母的羽翼下撒娇的时候,他已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吃了数不尽的苦。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一阵酸楚。虽然社会剥夺了他读书的大好时光,但父亲是个有思想的人,关注时事政治与国家大事,家里虽困难但从没间断订阅报纸,对世界对社会发生的事情都能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时常讲起在伪满时期他们那些穷工人如何联合起伙来糊弄日本人及工头;如何看到并掩护地下党破坏鬼子的铁路设备、捣毁机车车辆的那些事,虽然父亲当时尚没有政党的意识,但知道日本人是侵略者掠夺中国,我们是中国人,干的是正义的事,解放后这些人都当了各级领导,也曾劝导父亲加入党。但父亲说如果加入就要全身心干,考虑到家里的负担责任还是不加入的好。

他工作一辈子都与铁路机车打交道,工作性质决定了他的工作技术性安全性极强,父亲一直是个好强上进的人,对铁路行车操作规程,安全法规的手册从不离手,到后来对所有条法熟记在心、融会贯通。所以经常给操作人员讲课,但我们很少看到他备课。他一生与火车打交道却从未出过任何大小事故,在单位被树为楷模,被同事尊称为先生。他虽是工人出身却经常受邀,讲铁路行车操作技术课,到外地、外厂学习,进行技术交流,在上万人的大厂负责安全工作。并在此平凡的岗位上工作至退休。

父亲是个认真而又讲原则的人,无论做什么从不敷衍,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他常说:“宁可身受苦,不能脸受热”。他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说无论做什么都要在理,都要讲理。“衣服可穿破,不能被人指破” 做人做事不能理亏。但他又是个率直的人,无论在社会交往中、在亲朋故友交流时,爱较真、认定的事不拐弯、不回头,凡事爱争个是非曲直。所以给人直观的印象是耿直、生硬,也因此得罪过一些人。凭我对父亲的了解认为这只是表像,其实在他骨子里还有刚毅透着善良、严厉却不失温情的另一面。

记得那时大哥后来是小弟,往往在外爱惹事较多,有时欺负了同学或邻居家的孩子;有时打破别人家的窗户玻璃,别人家找来让赔;有时是打破人家的头要带人到医院去治;这样回来都不免要挨训或挨打。我们家住在离松花江边不远,那时孩子们夏天经常去江中游泳,一次别人家长带孩子找来让赔裤子,原来是大哥用别家孩子的裤子吹起来当水牛在水中玩,由于风浪大被冲走了没追回来。但这次大哥却没受到惩罚,而是被父亲就此事晓之以理,指出用别人的裤子玩是错的,安全第一没去追是对的。父亲的良苦用心昭然若揭。

在国家经济困难粮食定量供应时期,大哥报名下乡了。户口粮食关系都随迁到了郊区农业社,一年下来根本不是当初老师宣传的那样,每天挣的工分可以买件衬衫,吃不好还吃不饱,经常跑回家来。只要一回来就要争食别人的口粮,每当这时父亲就撵大哥回农业社,一次寒冬的晚饭后,尽管大哥不愿走但还是让父亲撵走了,虽然大哥走了,但我看到父亲虽然低头在干着木工活,但眼泪却不断地留了下来,这是我唯一看到坚强的父亲流泪的情景。

想起自己的一次错误至今都记忆犹新,困难时期供应的粮食不够吃,肚子总是饿,有一次趁父母不在家时,自己偷偷的用面做吃的,家里灶具前的窗户对着大门,一抬头突然看到父亲的眼睛正看找我,慌忙将做的快熟的饼藏起来,但心里明白父亲已经看到了,心想一顿严厉的批评是免不了,我默默的等待着父亲的严厉批评。但是父亲却一直没有提起此事,虽然没有受到批评但心里的愧疚反而更加强烈,心里也就更不好受。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故意装作没看见。父亲虽然对我们要求严格,但他最看不得我们饿肚子、受苦。看到我的行为他在内心里更不好受,所以我的这个错误自然也就可以原晾了。

力所能及的帮助比我们更困难的人,现在也许很多人觉得是很平常的事,但当我们自己都面临自顾不暇的困难时,舍弃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那又是何种境界啊!在我很小时每当有讨饭的在门前哀求时,父亲(有时是母亲)即让我们把讨饭的叫到家里,把剩饭菜给他们吃。我小时父亲厂里建筑工地有个管理员叫刘纪成,老家给他找了个对象,预先没说就直接来了,到这却没有容身之地,父亲见他们可怜把她领到家里,让母亲安排她住在我们家。后来还说好事做到底,腾出我家的小屋让他们结婚。一直住到怀孕临产返乡,没有收过他们一分钱。三年自然灾害的62年吃饭特困难,每月供应的粮食精打细算还是吃不到月底。有一天我们家收到一封来自安徽的挂号信,并寄来5斤粮票。父亲与母亲说:“这人还真讲信用,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我们不知怎么回事。原来在父亲厂里的外乡临时工被辞退了,要返乡了,但路上没有吃的,向父亲借5斤粮票,当时粮票是何等的金贵呀!这在当时是全家2天的口粮啊,借了他就意味月底我们又得饿肚子了,后来听母亲说;“那人走时已两顿没吃饭了,你爸借他是救人一命”。

从我对父亲的理解,也能感觉得到,他对我们的爱是从不轻言于表、而是深藏于心的。人们都说父爱如山,父爱如歌,在外漂流的人最值得珍惜的就是这份真情,也正是这份真情,支撑着我在外历经艰辛回到家也从不言悔、从不言苦。为的是不让为我担心的父亲牵挂。

在我小时的物资匮乏时期,感觉东北的冬天特别寒冷。冬天里文化生活很简单,小伙伴在白天尚有可打雪仗、打爬犁之类的游戏,晚上天不太冷时偶尔聚到一块能捉玩迷藏。但父亲晚间一般不让我们出去,说:“地冻天寒的路滑不安全、吃的差一跑等不到睡觉就饿了,晚上不能出去。”在好多年冬天里的晚上,为排解了我们枯燥的生活,父亲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讲的我们如醉如痴,成了那段时光里我们最大的乐趣。我们就盼他不上夜班,当吃完晚饭时,我们都会抓紧把家务活做完,早早的摆好登子、把茶杯续满水,等待父亲“且等下回分解” 的继续 。 现在回忆起来父亲给我们讲的故事涉及的面很广。比如:有他经历过的往事,有三纲五常、弟子规、名人励志方面的,我们更喜欢三国、隋唐演义、聊斋、水浒等方面的片段故事。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明白,父亲的文化有限,头脑里却装了那么多的内容。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他给我们讲故事无非就是把我们聚集在一起,不出去乱跑、惹事。但在无形之中增强了家庭的凝聚力、亲和力,通过故事寓教于乐的教了我们如何行事、做人。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他抑扬顿挫的语句与偶尔夹杂的二人转的曲调及给我们带来的欢快。

父亲与铁路机车打了一辈子交道,过去单位每年都可以优待两次免费火车票可探亲访友或旅游,每年寒暑假他都给我们开免票,让我们去走亲戚、去玩。但他很少能抽出时间外出,一辈子没能走出东北。我工作之后,虽然有个让父亲在有生之年到北京、到苏杭去周游的愿望。但当时认为条件还不具备,总觉以后还有机会。没想到无情的病魔突然就降临到父亲的头上,而且短短的几个月就匆匆离开了我们。

每当想起恩重如山的父亲,一份思念之情便油然而生。想起他在自己身上背负了太重的包袱,却给了我们安稳和舒适,心里不免隐隐作痛;想起父亲总是将最好、最宝贵的东西留给我们,像蜡烛那样不停地燃烧自己,照亮了我们,而我们又未能及时反哺他老人家,就有深深的切肤之痛,心里也就更为愧疚;父亲从不轻易落泪,他用坚强支撑着整个家,把欢笑留给我们;父亲深藏不露,他是那么强烈地爱着我们,但却从不用言语来表达。他没要求我们成为最好的,但只要求我们能作最大的努力!心里对父亲有说不完的感谢,感谢他把我抚养长大,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往事终归留在了我潜意识的底片上。其实我知道他最想的不是我能给他什么,而是我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如今,我只能带着几分自责、几分惭愧、几分爱意、几分崇敬通过文字来怀念他、纪奠他。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而能得到慰藉。人世间最难报的就是父母恩,愿我们及后辈们都能:以反哺之心敬奉父母,以感恩之心孝顺父母 !       





追忆我的母亲

             三儿:凤相

转瞬间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回顾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一般。母亲的一生坎坷起伏,颇具传奇色彩。她即经少小离家、寄人篱下的生活。又有国难当头、颠沛流离的逃难经历。还熬过被贫困饥饿所扰的艰难岁月。更有一段服务社会,备受尊敬、尽享荣耀的辉煌时期。母亲身体看似羸弱、小病不断、但无大碍,儿女的孝顺、无忧无虑、被人羡慕、生活自理、安享晚年到90高龄。

母亲是在上个世纪初,中国满清王朝退出历史舞台之时,出生在北京一个没落的白姓满族八旗世家里。世袭的爵位、待遇没有了,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的姥爷,没有一技之长、无所事事、坐吃山空、家道败落。而我的姥姥出生于皇族爱新觉罗门第(后称金姓),是大家闺秀、生性聪颖,金家世袭懂得医道,乱世凭着一技之长悬壶济世,家境还算殷实。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姥姥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医学常识,凭着从小读书识字加之勤劳务实,嫁到白家后为了家里的生计,曾做过家境富裕的王爷家的女佣头、管家。也曾到教会医院做过护工、护士。凭着这些劳动挣些工钱维持家里的生活,担着养家糊口的担子。所以姥姥在当时根本无暇顾及母亲,不得不将母亲送到舅舅金家,金家虽是被扫地出门的皇族,但在北京城行医是世家,生活无忧。她在那曾受过良好的教育,读到当时的国高(国立高等小学)。但从小缺少母爱、寄人篱下、所以形成她胆小、没主见的个性及羸弱多病的身体。后因国难当头,日本大举侵华而中断学业,随即经历了颠沛流离的逃难经历,随着惊慌失措的人流到过山西、保定、石家庄,黑夜里蹲过庄稼地、躲避敌机轰炸也曾钻过煤窑。舅舅一家逃难在外,又带着个姑娘,要承担不小的风险与责任,当时姥姥一家已到东北的哈尔滨,这里已成日本的侵华基地,相对还稳定些,于是母亲被姥姥接到了哈尔滨。后经亲戚介绍与我的父亲了结婚。

母亲嫁给我父亲后,当时父亲在南满铁路工作,由于家从农村搬到哈尔滨不久,家里还有我的祖父、叔叔、姑姑,父亲承担着养家糊口的主要重担。虽然母亲自感受过教育,始终有一个走出家门、去社会工作的梦想,但家里的现状又使她不得不担起家庭主妇的担子。虽然很快经历了姑姑嫁人、祖父去世、叔叔成家的变故,但是接二连三的六个儿女的出世,家庭主妇的担子母亲始终没能卸掉,她出去工作的理想也就始终被阻挡在家门之内。看到父亲承担着家庭的顶梁柱,长年累月三班倒的辛苦,她也就无怨无悔的担当起了相夫教子的角色。全家人每天的三顿饭、做衣做鞋、缝补浆洗、哺育教子等家务,使家庭主妇有做不完的事。她从小就离开了母亲和家,她小时漂亮,虽说很被人喜欢,其实不过像个玩偶,那个时代女人都得心应手的女工或家务活,根本就没人教她、也没有机会学,但现状迫使她不得不重新学起。父亲聪明又勤劳能干,什么活一看就会。虽说对她笨手笨脚所做的一切也不太满意,但说归说,大事小情父亲都要帮助她去做,比如:做衣服帮助裁剪、做鞋时帮助纳鞋底、给我们设计剪裁时兴的衣服、帽子、及炒菜、做饭等等。虽说我们家靠父亲一人工资维持生计,日子过得比较清苦,但我家在父母的精打细算下,年有年样、节有节样,过年、孩子们开学了或走亲戚个个都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可能常做新衣,但母亲善于将旧衣更新,衣服穿久了、退色了、她将旧衣服拆了翻过来重新缝起来,实在旧了、又有补丁不能拆时,就买染料将衣服染了再熨平,使衣服又焕然一新了,打发我们高高兴兴的出门。

每逢年过节父母都要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尤其过年前母亲很早就要忙着缝新衣、做新鞋,临到年底还要蒸馒头、包冻饺子、炸面食、我们也跟着忙忙活活的打扫卫生、粉刷房屋、挂彩灯、年画,除夕夜一块包饺子、我们提着灯笼出去放鞭炮、午夜供奉祭拜祖先、给父母拜年,后半夜全家人围在一起玩“升官图”,通宵熬年夜。那时家里过年真叫热闹、我们更是兴奋、高兴,进入冬天后就翘首期盼着过年、时至今日我始终忘不掉那段的幸福时光。

母亲待人热情,好客而又大方。每当亲戚朋友或邻居有了困难时都打发我们去帮忙,记得小时我们经常帮助邻居家劈木材、提水、运煤,舅舅支农去了农村,分的自留地没时间种,一到星期天我们就去帮忙种地。“文革”中我姨家遭难,姨夫在外,我姨重病不起,冬天到了,有的个孩子还没棉裤,母亲就把本应给我们做衣裤的布与棉花拿出来,给姨家孩子做了棉裤送过去。听说姑姑自家脱坯盖房子人手不够,就让我星期天起早赶去帮忙。每当家里来了亲戚、朋友或客人,她都会倾其所有、热情款待。做的好吃的少,家里孩子多,只能父亲陪客人一块吃。尤其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一切都按人凭票供应。我们真不愿意看着别人在我家吃饭。母亲就做我们的工作,说“亲戚朋友多来往,越走才能越近,有了困难才能互相照应。日子还能老困难?你们还小,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们呢。”想想后来发生的事情及变化和现在的生活,母亲说的真对。当年尤其是在困难时期粮食不够吃时,我们经常就会得到农村亲戚的接济,给我们送来鱼、猪肉、野鸡、小米、粘豆包,邀我们放假去农村玩,让我们去玩就可省下家里口粮,实际就是在帮助我们。

伴随着艰苦的岁月与自然灾害我们逐渐长大了。61年大哥、二哥在工厂、学校同时参军入伍了,我们家成了光荣军属。由于同时把两个儿子送到部队,在城里也不多见。区领导到家里来慰问,没想到过年时省委、市委书记都分别到家来慰问了,我家所住大街的大院前停满了小轿车。当时轰动一时,连街道、派出所都手足无措、受宠若惊。以后各级各类组织的纪念活动、报告会、座谈会邀请不断。母亲有文化,家里又一直订阅报纸,母亲参加会、讲话都写发言稿,还能引用一些新词汇,所以很快又被选为各级各类代表。之后又委以“军烈属代表”、“街道工作监督员”、“妇女主任”、“ 居委会主任”等,当然在这段时间里,母亲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尽全力做好居委会、街道的社会工作,还组织成立了街道工厂,每天没日没夜的忙啊。我母亲也先后被授以省、市“模范军属”、“双拥模范”、 “先进街道干部”、 “勤俭持家模范”、“区级三八红旗手”“哈尔滨市三八红旗手”等佳冠 。我们住的大街被评为“市级卫生模范大街”、我们的大院也被评上了“卫生模范院”、“先进社会主义大院”、“先进居委会”等。她参加各类会的规格也越来越高,从街道到区里再到省市各类会都让她发言或作报告。后来到了“文革时期”,顺应时代她的文稿“假大空’的内容也水涨船高,越来越不实了。其中有些事例,连她自己都说这是她瞎编的。

这段时间居委会工作虽然没有工资,但母亲整天比上班还要忙。白天在外边忙完,晚上到家还要写发言稿、总结、汇报等。家务事根本顾不上了,有时我们放学了、父亲下班了家里还没做饭呢,父亲对她这样工作心里很反感,我们有时也表现出不满,但是父亲不许我们说,还做我们的工作。说:“你妈一直想参加社会工作,以前没有机会,现在她不生病了,高兴去就让她去吧。”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成长一直与母亲羸弱多病相伴随。她经常看病、吃药、卧床生病成了家常便饭。那时家里生活虽拮据,但常年订奶为她补养身体。但在做街道工作这段相当长的时间里,她的身体居然好起来了,不吃药了、也不去医院了。后来随着母亲年龄的增长,虽然她逐渐淡出了社会工作,但每当遇到她的老姐妹或老街道干部与人谈起那段工作时,她的眼睛立刻放出光芒,说起话来也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可见那段时光是她自我价值的升华,更是她终生难忘的光荣与荣耀。

在“文革”中,我就离开了哈尔滨的家。先后经历了上山下乡、上大学、进京投入航天科研工作,随后妻子女儿也来到了北京。但就像有根线把哈尔滨的“家”一直拴在我的心上,几十年来魂牵梦绕始终放不下。后来我逐渐清晰起来,“家”就是父母,放不下的就是对父母的牵挂,父亲去世后是对母亲的挂念。虽没能在母亲身边尽到持奉的责任,但雷打不动每月要给母亲寄钱。每逢的过年节、母亲的寿诞、只要有可能总要往家奔。平日里经常不断也都要写信、打电话,始终在心里惦念着母亲、惦念着哈尔滨的家。

多少年了,以为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忘记很多东西。但每当我想起您的样子却依旧是那么清晰,每当我一想起哈尔滨的家时,总觉得您还会乐呵呵地站在门前迎接我。还会站在楼梯口送我,还会说:“我不送你了,常来信啊!”当初在您身边时我不懂,以为一切都理所当然,盼望着还有下一次。但当我终于懂得,您已永远离去时,心里的痛是难以抑制的。

时间模糊了曾经的记忆,思念苍白了所有的语言,要怎么样来表达我的心情?是否我们依旧心意相通,可以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没有大红大紫,更没有光宗耀祖的显耀,但完全可以做到丰衣足食,不为生计发愁,功不高但有成,名不大但还算有就,现也拿国家俸禄安享晚年了,母亲若在九泉之下当可欣慰,吾便可自足亦。

                                               

壬辰年七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