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一

2006.4.15

（二）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上海真的是个很繁华的城市，当小然已经融入这个城市之后，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还是会这么觉得。

刚来的时候，眼前满是林立的高楼大厦，没有谁为她指引方向，没有谁的手可以让她牵着，上海虽大，可让她找一块立足之处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四年的大学生活让她在上海打下了基础，以至一出校门就顺利找到了工作，这让小然着实很高兴。

小然捧着厚厚的文件夹挤上了公交车，坐定，漫不经心地望着路边的风景，虽然无聊，却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一种方法。

红灯----公交车拖着它笨重的躯体极不情愿地停了下来，小然不经意瞥了一眼手表，就开始紧张起来。已经逼近上班时间了，红灯还没有转绿灯的意思，小然着急了，毕竟，工作没多久就迟到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只是，急也没用，红灯还是稳稳地亮在那里，无奈，小然只好又把头转向窗外，羡慕着那来来往往的车辆。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的身影让小然很是震惊，只是当小然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也许只是眼花了，小然安慰自己，毕竟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然后她又想起，都快五年了，那里的一切也都该尘埃落定了吧。

匆匆走进办公室，小然准备好接受一场暴风骤雨的洗礼。只是，过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小然正暗自窃喜，忽然听到BOSS的声音，猛然一惊，连忙立正站好。“安然，今天下午需要洽谈一项业务，你跟着去见识一下吧。”“是。”小然吐吐舌头，下次可不能再迟到了。

一上午都过得很顺利，小然整整装束，带着文件，跟BOSS到了一家叫听雨轩的咖啡厅。气氛好好哦，小然暗想。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BOSS笑道：“要让对方身心放松，心情愉悦，合作才容易成功。”对方还没来，小然望着窗外来往车辆，又出了神，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咖啡厅前，然后，一个身影，吸引了小然全部的注意力。真的是吗？小然不禁站了起来，紧盯着，吃惊地却不知说些什么。接着，她看到他阿轩，绽开那熟悉的笑容，跟她说：“好久不见。”

又是天气很明媚的一天，小然慵懒地坐在窗边，享受着阳光。她很满足于这样，却被对面阿轩怜惜的眼神望得心里发虚，连忙坐正，专心地又悠闲地喝着咖啡。也许，最幸福的时刻也莫过于如此了吧。小然忽然就这么笑了出来。抬起头，阿轩正很认真地盯着她，忽然也笑了出来。然后，阿轩轻轻地附在她的耳朵说：“我可不可以就这么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悄然间，小然又流回了过去的时光，那么明朗，记忆犹新。关于他的一切，也许就这么刻在脑海里，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关于他这五年来的记忆，小然想过要进入。只是小心翼翼地探索，却是婉言转移话题，或者干脆沉默。所有片断，只是从希希和以前那些朋友们口中听到一些。那次她走后不久，宁儿姐姐忽然也就这么消失了，什么传闻都有，他却不站出来说一句话，也就这么任流言兴盛又归于黯淡。而他依旧沉默。之后，很多人陆续离开，阿轩也来了上海，因为那精准的吉他而渐稳了脚跟，却不知为何转而从商，也有了一番成就。再后来，他们便遇见了。

小然忽然惆怅，如果希希也离开了那片土地，是否那儿的一切记忆，就都不再了。她就这么开始想念从前，想念过去，想念那些人，那些事，还有那无尽鸢尾盛开的土地。她就这么怀念着，这么难过着，彷徨着所有的明天。

其实每天能这么看着他，也已经很幸福了。小然很开心地笑着，她抬头，仰望阿轩那张很安逸的脸，想着他们所有的事，阿轩的手心放着她的手，温暖。似乎有一句话，男生手心的温度总是要高半度，这样才会不觉得寒冷。而她，总是可以很放心地依偎，睡着。她知道，她不会离开。守护天使，不会离开。只是当她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一束阳光射入，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揉揉眼睛，她她像记起，昨天又在他背上睡着了。然后，她看到他蜷在沙发熟睡的身影，脑海中蓦地回想起那一个人-----宁儿姐姐。

小然总是会把宁儿姐姐当成安琪尔，那长着翅膀的可爱的天使女孩。即便天深交，她依然相信宁儿姐姐的善良、智慧。能让阿轩如此心疼，藏在心底的女孩，却没有引起她任何的妒忌，只是羡慕。可是就是羡慕这两个字，也让小然觉得难过。这么一瞬间，让小然忽然觉得，有了宁儿姐姐，让阿轩的世界变得纯净透彻，变得那么神圣，变得那么遥而不可及。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原有。也许，即使阿轩如此近距离在她身边，她心中的向往也只能仰望而永远到不了，小然惆怅地笑了，转身离开。

其实小然不知道，阿轩也常常会这么看着熟睡的小然，那张很安静的，有着小小幸福的脸庞。然后他微微笑着，原来一个人真正走进心里，是这种感觉。也许，阿轩心中，小然太单纯，亦太美好，像只易碎的水晶球，让他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一直以来，小然都是那种孩子，安静，乖巧，令人疼惜。小然有她的影子，阿轩默默地想。只是，小然还是小然，什么都放在心底。他知道小然想知道什么，只是，那段回忆太长太沉重，他不愿小然陪着他一起负担。也许这对小然不公平，可是告诉了又何尝是公平的呢？小然不该属于这个纷杂烦扰的世界，她只是孩子。阿轩无奈，怜惜。

漫无目的的，小然走在大街上，又是红灯，停下，无意间抬头，望着对面匆匆而去的忙碌身影，然后，他震住。是她，不会错的，宁儿姐姐，所有滋味忽然就涌了上来，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所有情绪纠结在一起。她忽然想逃离这个城市，原以为一切在那儿已经结束，没想到在上海，才仅仅是开始。风中忽然传来歌声。小然记不起，已经多久了。

孩子，不要忘记了

人间的遭遇有它的规则

有一天，当世界都变了

别忘记天空原来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