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战友
怀念战友
赵萍君
聂玮老师去世已半月有余了,一直想写一点纪念她的文字,却迟迟未能动笔,一方面是最近忙于俗事,分身乏术,另一方面,是因为,挥之不去的哀伤,我似乎不曾相信,她,就这么走了,我甚至以为,她,又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譬如杭州,譬如广西养病去了,终有一天还会回来。
今日早晨,晓倩来家中拜访,知我与聂老师生前交往颇多,故向我询问聂老师较为典型的生活细节,原来应商洛学院院报要求,拟以聂玮老师的事迹为主题,推出两版教师节专题。为了纪念聂玮老师,王培峰、程华、张晓倩三位老师,正将《悼念聂玮老师》一文,重新组织加工,改为报告文学《灵岳蕴玮器,商山铸师魂——商洛学院中文系聂玮老师学行缀记》。可我却未能向晓倩提供多少还需补充的素材,并不是不曾有,而是一时之间,与聂老师交往的各种细节纷至沓来,叫我不知如何区别何谓典型,逝者已去,与逝者相逢相遇的每一瞬间皆为永恒,他们显得如此弥足珍贵,让人一时半会无法取舍。
记得第一次见聂老师,是在1998年的秋天,当时她把小宇抱在怀中,瘦弱的、单薄的,温婉的,显出了无尽的慈母深情。当时并不知她是中文系的教师,但可断定她绝对是一位贤良慈爱的母亲。时光飞逝,小宇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长成调皮捣蛋的顽童,进而成为聪明懂事的少年,主要归功于聂老师的引领教育(其夫赵超常年在外地工作,直到聂老师查出病才从工地返回)。记得小时候的小宇是相当调皮的,多次见聂老师带着小宇逛街,小宇在大街上左蹦右蹿,甚至玩“失踪”,在聂老师的家中做客时,小宇在沙发茶几上上蹿下跳,聂老师总是微笑劝诫,并不厉声斥责。偶尔几次下课后和聂老师相约去菜市场买菜,聂老师总是以小宇的口味为主挑选菜食,很少顾忌自己的爱好,但记忆中的买菜活动每次都是匆匆的,因为她要赶时间回家为小宇做饭,再按点到学校接小宇放学,害怕由于吃饭时间晚了影响小宇中午的休息。这些,好像每位母亲都在做,但最难得的是,不是每位母亲都像她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休息没有怨言、面带微笑的去做,期间的隐忍、坚韧,没有独自带过小孩的职场女性是很难体会的。在聂老师的葬礼上,小宇忍住眼泪,故作沉稳的守在灵堂里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人叩头谢礼,在8月25日(火葬日期)的凌晨6点,已经熬了几天几夜的小宇披着孝布步履匆匆的赶往灵堂,这对于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是多难做到的事,我想天堂的聂老师如果能看到,应该是幸福的。
与聂老师的第二次相遇在1999年,当时我偶然参加了一个中文系组织的党内会议,议题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入党转正之类的,聂老师在会议上按要求发言,与其他发言者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相比,聂老师的发言简短而又平实,她只是总结了她做的主要工作,并一再强调她所做得这一切其他同事都做得很好,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贡献,显得谦虚而又内敛。后来,在长达十几年的共事之中,这种印象更加深刻,她总是把最难的工作分给自己,处处为别人着想,不夸夸其谈,不追名逐利。她对工作是认真的,在与她相识的长达15年的过程中,我已记不清有多少次听过她的课,她讲课时能深挖教材,用语平实,言简意赅,鞭辟入里,能将及其深奥的问题化为浅显,对学生亲切和蔼,教学既严谨又不失活泼。担任语言学教研室主任期间,每次举行例会,她总是如此谦虚的倾听他人的意见,对别人的好主意给予由衷的赞美,如遇相左意见,往往谦让三分,委婉辨析,从不犀利反对。作为组长每年征订教材的时候,总是征求相关代课老师意见,从不独断专行。第一次手术之后,经历了痛苦的化疗,体重明显下降,脸色蜡黄,头发脱落,当大家都劝她悉心调养时,半年之后,她又勇敢的站在讲台上,她没有告诉学生她的病情,以至于没有几个学生知道她是一个重病者,她依然认真的工作着,直到病魔的再一次袭击,在最艰苦的治疗过程中,她还坚持指导学生的毕业论文,没有学生知道她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她请假期间,系上组织的例会,本来她是可以不参加的,但是她依然多次参会,每次,我都默默的坐在她的身边,避免去触及她的病情,开会期间,她多次拿着一个杯子,不停的喝着,后来我才知道,杯子里面不是水,而是中药,这种中药很难喝,对胃刺激很大,有几次开会结束,她就直接奔了卫生间,我随即跟过去,看到她在卫生间呕吐,我就对她说,要是感觉不舒服就请假到办公室去休息,她说,在开会的中途离开是不礼貌的,对系上的管理也不利,生了如此重病,还处处为他人着想,如此敬业,不由使我心生敬佩之情。在她生病期间,虽然她一再隐瞒病情,还是有很多学生想尽办法前去探望,去世之后,得到消息的学生纷纷从各地赶来,在她的灵前痛哭流涕,为师如此,此生无憾矣!从2003年开始,我一直和聂老师教授同一课程《古代汉语》,每每遇到疑难问题时,我都随时随地向聂老师请教,时年轻,心气浮躁,往往为某一问题与聂老师争执辩解,聂老师并不强言,总是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为我排忧解难。2008年,我去陕西师大攻读在职研究生,期间因为选导师的问题犹豫不决,聂老师给我耐心的分析各位导师、各个方向的利弊,在她的引导下,我最终选择了她的导师胡安顺教授,成为她的同门小师妹。08年,聂老师已研究生毕业,她的有关《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的硕士论文,深得导师好评,其中少部分章节已修改成文公开发表,而大部分章节还没来得及整理成文,实为学界之憾。在读研期间,她还参编了由胡安顺、郭芹纳主编,中华书局出版的《古代汉语》教材,在学界有较大影响。在师大期间与胡老师交谈时多次提到她,对她的谦虚、勤奋、聪慧、尤其是人品大加赞赏,并瞩我一定要多多向她学习。今年的9月2日,胡老师来电,通知我参加陕西省语言学会第六届代表大会暨第八次学术年会,作为陕西语言学会理事的聂老师自然在相邀的名单之类,胡老师闻其病逝的噩耗,唏嘘感叹不已,为语言学界失此英才惋惜万分。2010年,我为做毕业论文选题而纠结,期间聂老师身体并不太好,依然为我出谋划策,校正稿件。2011年,聂老师做完手术,我为申请教育厅科研课题致电聂老师,聂老师对我大加鼓励,说我年轻,有闯劲儿,让我不要害怕失败,嘱我认真填表,注意细节。由于志趣相投,故在日常交往中,往往比其他同事更为亲近,故每次在办公室相见,我总不由自主凑在她的身边,或讨论学术,或谈论生活,聂老师性格内敛,言语不多,她往往作为一个安静的听者,报以诚挚的微笑。
逝者已去,每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就像还在眼前。可如今,坐在办公室里,再也等不来她那瘦弱的身影,开会时,我再也坐不到她的身边,与她窃窃私语,听我谈天说地。我的老师,朋友,同事,知心大姐,我亲爱的战友,我不知道怎样纪念您,但我知道,您的人品、学识足以让很多人记住您!您的朋友永远永远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