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海军爱国将领邓世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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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爆唐人”

发布时间:2010-03-07 13:47:36      发布人: ghoskyno1
火爆唐人”

因为难以抵御日本本队军舰舷侧的凶猛炮火,“平远”、“广丙”2舰选择了暂时退避,然而很快便遇到了日本军舰“西京丸”。由商船改造而成的“西京丸”舰,为了离开战场以便抢修伤处,正在向大鹿岛附近驶避。结果被眼前出现的中国军舰再一次判断成了日本的武装运兵船,不仅如此,北洋海军右翼受创的“扬威”舰当时也刚好在往大鹿岛方向航行自救,“西京丸”的举动在局外人看来还具有着意图攻击“扬威”的嫌疑。“平远”、“广丙”不顾在与日本本队对战中所受的创伤,朝向“西京丸”开始接连发炮,对这艘“装兵倭船”展开了攻击,激战中一度逼近至距离仅500米处。

刚从北洋海军旗舰“定远”的接连痛击中逃脱出来的“西京丸”,舰上一片惨状,舵机系统遭到破坏,右舷后部水线被打出了一道可怕的裂缝,仅仅着依靠木板和水泥临时堵漏。眼前突然又出现了2艘中国军舰,由商船海员临时招募训练而成的“西京丸”舰的水兵多少显得有些慌乱畏惧,军令部长桦山资纪恼火地站在飞桥上叱令督战。海战场上,坪井航三率领的第一游击队已经转向往北洋舰队的左翼方向杀去,伊东佑亨直接统率的本队则绕向了北洋舰队的背后,“西京丸”舰刚好被本队和一游同时扔在身后,海军军令部长的座舰在遭到围攻面临险境之际,居然没有任何一艘军舰顾得上前来援助,桦山资纪此时大概有些后悔战前执拗地要求跟随舰队前来观战了,在他最初的想象中,原本这应该是又一次以强凌弱的丰岛海战才对,丝毫没有预料到居然会陷入这样凶险的恶战。

“西京丸”依靠舰上临时加装的4120毫米口径速射炮苦苦抵抗,为了防止中国军舰发起冲角撞击,减少被弹的面积,舰长鹿野勇之进海军少佐下令军舰左转,将舰首调整对向“平远”、“广丙”,让薄弱的舷侧躲离中国军舰的炮火。在“西京丸”调整航向的一刻,“西京丸”的飞桥上传出一声大喊:“鱼雷艇!”一名目光敏锐的军官发现在波涛之中,有艘飘扬着龙旗的鱼雷艇正高速驶来。

跟随“平远”、“广丙”从大东沟出发赶赴战场的北洋海军鱼雷艇队,一共包括有“福龙”、“左一”、“右二”、“右三”等4艘鱼雷艇,其中尤以分别建造于德国挨吕宾什好船厂和英国亚罗公司的“福龙”、“左一”战斗力最强,是当时远东屈指可数的大型鱼雷艇,这类鱼雷艇体形较大,载煤多,武备强,适航性好,可以直接自航到远海作战,属于后世驱逐舰的始祖。接近战场的过程中,这支鱼雷艇队刚好遇见了在大火中下沉的友舰“超勇”,头等鱼雷艇“左一”以及德国伏尔铿船厂建造的二等鱼雷艇“右二”、“右三”便都暂时停止向战场继续航行,停顿下了脚步,围拢在“超勇”舰周围,或抛长绳,或扔救生圈,救援遇难的战友,仅有“福龙”号鱼雷艇一艘单枪匹马显得有些不管不顾地进入了战场。这种单独行事的举动,以那个时代的海军技术来看无疑是极为大胆的,当时的鱼雷在技术上尚未成熟,有效射程仅仅只有几百米,鱼雷艇作战时必须要迎着大型军舰上劈头盖脸而来的炮弹,冒死冲击到极近的距离后才能发射,倘若一射不中,近距离上面对大型军舰黑洞洞的炮口,鱼雷艇几乎就只有束手待毙的命运了,因此鱼雷艇出击强调编队协同,以便于互相配合,提高攻击的成功率和自身的生存率。

“福龙”号鱼雷艇,排水量区区120吨,艇长42.75米,宽度仅有5米,吃水3米,但是航速可以达到惊人的24节左右。有过乘座高速冲锋艇体验的人都不难感受,这种小船如果真要以如此的高速航行,船上的人想要站稳都是没有可能的,更不用说还得再操作复杂的鱼雷兵器瞄准进攻了。需要加以说明的是,19世纪末期出现的鱼雷艇和现代的鱼雷艇在外观上还存在有很大的区别,当时的鱼雷艇艇体非常狭长低矮,不明就里的现代人往往可能会从她们的外貌联想到潜艇。“福龙”艇上一共装备有314英寸鱼雷发射管,其中2具固定安装的艇首左右,发射管很大部分深埋在艇体内,艇首甲板下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有2名水兵负责发射,由于看不见外界的情况,选择发射的时机并不由他们掌握,他们需要等待来自司令塔的命令。在龟甲状艇首的末端,是一座类似碉堡般的司令塔,此刻身处在“福龙”艇司令塔内的一共有2人,一名是操舵的水兵,另外一人就是管带蔡廷干,因为艇首的鱼雷管是固定式的,必须依靠整船瞄准,因而有指挥航向之责的艇长实际还担负着艇首鱼雷瞄准员的工作。“福龙”艇的另外一具鱼雷发射管露天安装在艇尾中轴线上,可以旋转角度,由于鱼雷艇的宽度只有5米,这具长达4米多的发射管如果转向舷侧发射时,发射手甚至需要把自己绑缚在鱼雷管上,如同杂耍演员一般悬空身处在鱼雷艇之外,其所要付出的勇气可想而知,瞄准和发射的难度也不难想见。如果联系到战时鱼雷艇还需要冒着敌方的炮火高速前进,忽隐忽现于波涛之间,身处露天的艇尾发射员在连站稳都成问题的恶劣环境下进行作战,将是何等艰巨与惊心动魄的任务。

“福龙”艇进入战场以后立刻注意到了日本军舰“西京丸”,与这一天战斗中大都数见到过“西京丸”的中国军舰舰长一样,“福龙”的管带蔡廷干也把干舷高大拥有商船外观的“西京丸”判断成了一艘日本运兵船。舰名寓意为福建之龙的“福龙”艇高速冲向“西京丸”,在波谷浪峰中穿行,真的恍若是一条入海蛟龙。管带蔡廷干此时正指挥着他的军舰向“西京丸”挑战,“西京丸”为躲避“平远”、“广丙”炮火而做的向左转向,刚好将舷侧暴露在了“福龙”艇面前,蔡廷干立刻捕捉到了这一战机。现代一些关于甲午战争的著述中,“福龙”艇的管带往往被描述成一个白脸的反面角色,有关这个人物的客观历史却很少有人提及。蔡廷干,广东香山人(今广东中山市),与不远处的“左一”鱼雷艇的管带王登云一样,都拥有一个特殊的出身背景:留美幼童。

留美幼童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著名的名词,代表着一支特殊的群体。远早于福建船政向英国派出海军留学生的举动,1872年,经中国第一位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的学生荣闳的奔走呼号,在洋务巨匠曾国藩、李鸿章的大力推动下,古老的中国开始了一个破天荒的计划。清政府决定向美国派出大批聪颖子弟,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完全接受西方教育,学习近代科学的各个学科,以期望这批人才学成归国后成为洋务建设的栋梁之材,这些由家长含泪签下生死文书,历经艰辛飘扬过海求学的孩子,被称为留美幼童。世事弄人的是,就在留美幼童们经历了小学、中学的学习,已经进入美国的各知名大学,即将完成他们的学业之际,留学计划遭到了国内顽固派猛烈抨击,同时美国出现的排华浪潮也为留学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清政府在此局势下决定停止留学计划,全部幼童中止学业返回国内。这些完全在西方世界长大,没有任何传统科举功名的年青人,被当时中国的传统社会所歧视排斥,几乎到了无立足之地的境况,当年送幼童们出国的李鸿章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将幼童尽数收入洋务建设部门,由于幼童们有良好的英语基础,有些还曾为进入安纳波丽斯海校留学做过预备,因而其中很大一批被选入了南北洋海军。此刻,正在大东沟海战场上和日本海军浴血搏杀的中国军舰中,“定远”舰督船幕僚吴应科、“镇远”舰枪炮大副曹嘉祥、“致远”舰大副陈金揆、“广甲”舰管带吴敬荣、“左一”管带王登云以及“福龙”管带蔡廷干都拥有这样的出身背景。

蔡廷干是第二批留美幼童之一,他的出国原因显得和大部分同学们有所不同,蔡廷干的父亲当时在天津机器局工作,可能正是因为工作的独特性质使得这位父亲感悟到了洋务知识将来在中国必将大有用武之地,而甘愿将爱子送上了前途艰辛、生死未卜的留学之路。在美国留学期间,美国学生喜欢给他们的东方同学起一些绰号,蔡廷干因为性如烈火、行事勇猛,于是从美国同学那里获得了一个“雅号”:“火爆唐人”。仿佛是天意安排,留美计划中止、留学生大批撤回后,蔡廷干被选入海军,最初与同学詹天佑等一起在福建船政水师服务,后调赴天津北洋水师学堂学习鱼雷艇专业,这位“火爆唐人”由此与有敢死队之称的鱼雷艇职业联系到了一起。

“福龙”艇艇首高昂,破浪而行。“火爆唐人”蔡廷干屹立在司令塔内,坚定的目光透过司令塔上细小的观察窗直盯向“西京丸”。海浪一阵阵扑上“福龙”艇的甲板,海水从司令塔的观察口不断涌入,随着距离的接近,“西京丸”发射的机关炮弹在“福龙”艇周围的海面上形成密密麻麻的水柱……

蔡廷干战后在回忆录中,记述了这一时刻的情景:“成单纵队之五艘日本军舰,正与‘定远’、‘镇远’鏖战方酣。彼等与我相隔五六哩,另外遥见西方仍有煤烟。此后,我等便以位于我等与友舰之间之敌舰为目标前进。到达相距三千米时,‘平远’开炮,不久见命中一大型敌舰。‘广丙’也开始射击……一艘敌武装运输船(“西京丸”)在前面出现,穿过我舰首直指搁浅大鹿岛西方、正在燃烧之我舰(“扬威”)。‘广丙’立即向该舰发炮,运输船亦应战。‘福龙’见此,一直向敌船疾驶……”。

根据近代中国第一部关于海军技术的专著《外国师船图表》介绍,当时德国刷次考甫工厂称其制造的黑头鱼雷有效射程为400米,德国海军部也将400米定为发射鱼雷的标准射距。显然是受到了这一标准的影响,1505分,“福龙”艇接近至距离“西京丸”400米时,管带蔡廷干一声令下,艇首甲板下的水兵按动蒸汽阀门,在压缩空气的推动下,艇首发射管中的一尾黑头鱼雷高速跃入海中,朝向“西京丸”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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