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恋我的大姨(四)(林波哥)
思念大姨,我也在总结大姨的特点。大姨的性格特点是什么呢?大姨最大的特点是善良,是克己,是与世无争!
大姨每每和我讲起生活中的事情,讲起工作中的事情,最后无一不是以姨的忍让和迁就而结束。是的,姨夫也是一样的人,两口子都奉行“吃亏是福”的人生哲学,工作几十年,没有和任何人有任何“过节”,是公认的老实人,是个老好人。在姨“坐夜”的那晚,一拨一拨的老同事来陪坐,大家说的最多的词是“好人啊”,“好人”落下了好名声,好人缘!
姨的性格的养成可能和出生的背景有关——姨的家(外公家)在土改时被划为“富农”——外公是一个铁匠,一个手艺人,怎么会被划为富农呢?在我知道“成份”的含义后,我不止一次和外公谈过这个问题。外公说,手艺养不活一家人啊,就两三年买了十几亩地,那时候地也特别便宜好买,就买了,哪知道买了个祸呢?影响了孩子们啊!........外公说的那两三年,其实是解放战争的那几年,解放区已经开始土改了,有政治头脑的人纷纷抛售土地,而外公对政治一无所知,盲目买进田地,从此被划为“阶级敌人”,吃了大亏。
“成份”这个无形的东西很小就开始影响我了。我记得小学入队要填成分,入团要填成分,后来上大学,仍然要填成分——而“富农”这两个字,就像是个烧红的烙铁,写下去怕烫手;也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写下去有千斤重。其实我小时候是姓外公的姓“孙”,后来,外公坚决地拒绝了,改姓了父亲的姓“阳”(因为我父亲是招赘的)。在父亲要求返回原籍生活时,外公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其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我父亲是“贫农”成分,返回原籍有利于我们的成长——其实外公这样做是非常无奈和不解的,在我上高中和外公谈天时,外公一次突然说:我对新社会什么都满意,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不理解——它说我是“坏人”——我怎么就成了坏人了呢?!外公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是粉碎了“四人帮”,极左路线开始退烧的时候。1977年,外公离开了我们,他没有看到成分论被破除的那一刻,这是外公一辈子的遗憾!
成分对我的影响都是如此之深,对我姨这一辈——外公的子女的影响就可想而知了——由于出生“不好”,姨在生活工作中处处小心谨慎,以免自己的什么失误给家庭给父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姨不问世事,一心埋头工作,养成了“懦弱”的个性,在既得利益上损失很多,也博得个性善良的美誉。姨的善良其实是从心底深处自发的流露——不做着,不虚伪——-对顾客,姨永远是笑脸相迎,不厌其烦,真正视之如上帝;对亲人,姨永远是和蔼可亲,恨不能把心掏从来才罢休。在潜江的二姨经常生病住院,每当这时候,姨总是第一个来到现场,送汤送水忙个不停;对我们晚辈,总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对子女,对孙子辈,那个贴心,那个无原则的迁就,让我们会羡慕会心疼会感动........
姨的善良还表现在她“面善”——姨五官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大眼睛,双眼皮,非常耐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清澈的眼睛让人一见就可以交心。对人不设防,对人不安坏心,是姨经常教导我们的。其次,姨的善良还表现在她的声音上,言为心声——姨的声音清脆明亮,说话永远是和颜悦色的。清脆的好听的声音是今天做歌唱家的天赋,其实姨是有这个条件的,年轻时候的姨无疑是漂亮的,加上声音好,真的被潜江花鼓剧团相中了,在剧团被培训了几个月,后来外公强烈反对其演戏而不得不退出了————外公啊封建的外公啊,您的无知断送了姨可能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这时候的姨是多大呢?应该是初中吧,15岁不到,如花的年岁。多年以后,戏迷母亲我的妈妈经常看孙世安演的秦香莲,每看一次我就想一次:如果我的姨没有从剧团退出,她会不会也是享誉江汉平原的名角呢——人生无常,谁又能说不会呢!
姨的善的品格我们会铭记一辈子,我也会落实在行动中,对亲人,对人事,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