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麟的地下党人生
解说:虽然柯麟在澳门一直是和党组织单线联系,把自己的另一重身份隐藏得很好,但是慢慢地很多人开始怀疑他是共产党,使他不断招来杀身之祸。
柯小麟:国民党要绑架他,用麻包袋准备把他捆起来,扔到海里边去。有一次就有打黑枪的,也曾经经过国民党特务,用炸弹、手榴弹炸他的诊所。
解说:曾经有人提醒何贤说,柯麟是共党分子,要和他保持距离,但何贤不为所动。
柯小麟:他们说他是共产党,(何贤)说哪里是共产党,他那么多的儿子孩子,吃饭都来不及了,生活都很困难,哪里来那么多钱去做共产党啊。何贤那时候是很大势力,是中华总商会的会长,何贤就力保不能够搞柯麟,要搞柯麟他不答应。
解说:虽然对柯麟的身份,可能已经心知肚明,但是澳门赫赫有名的人士,林炳炎、何贤、马万祺等,还是大力支持柯麟。1946年,镜湖医院实行院长制,柯麟在他们的拥护下,当选为第一任院长。而镜湖医院也逐渐成为他掩护地下工作、救治革命同志的基地。
柯小麟:因为那个时候打仗啊,好多的伤病员,他那个诊所也容纳不了,所以他都是用各种方法,放到镜湖医院治疗去了。
解说: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到澳门,澳门的中共地下党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但是此时葡萄牙政府,严格禁止共产党活动,国民党特务也采取了各种暗杀行动。
柯小麟:当时澳门还没有人敢挂红旗,大概是10月1号,知道成立了,我们家在很长的一个门口,挂一个很大的红旗出来,在镜湖医院也升起五星红旗。
解说:1949年10月10日柯麟和马万褀在澳门的平安戏院,主持召开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宣布支持共产党,从1928年参加中央特科,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21年后柯麟终于可以公开自己的中共党员身份,而此时一项新的任务又在等待着他。
卢光启:这个楼现在叫图书馆,以前就是中山医学院的,早期的办公的地方。柯院长从澳门回来以后,做中山医学院院长的时候,就在这个楼办公。
解说:卢光启是原中山医科大学的老校长,他带着我们来到了柯麟院长曾经工作的地方。当年的办公楼已经变成了图书馆,馆内悬挂着柯麟院长和八大教授的画像,让今天中山大学的莘莘学子,可以时时瞻仰。而在他们之间,是否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呢?1951年在叶剑英的提议下,柯麟被调回广州,任中山大学医学院院长,两年以后,全国院系大调整,中山大学医学院和岭南大学医学院,即将合并组建成新的医科大学。而柯麟作为新学校的领导人选之一,曾经遭遇怀疑。
鲁阳(《柯麟传》作者):他平常很少谈他过去的历史,所以大家对他的过去不太了解,只以为他是澳门的医生,从澳门回来。
卓大宏(原中山医科大学党委书记):原来岭南大学医学院的一些教授,他们对柯麟院长不大了解,你领导过医学院吗?你有医学院教育的领导经验吗?有很多怀疑,所以不大愿意合过来。
解说:合并前的中山大学医学院和岭南大学医学院,本来就存在着医学上所谓德日派和英美派之争,课程设计和办学理念各不相同。柯麟初来乍到,又该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找到治校之道呢?
卓大宏:(柯院长)首先是尊重他们,知道他们是很有学问的,很有经验的,将来办好大学是要依靠这些人。
卢光启(原中山医科大学校长):原来国民党是想争取这批人去台湾的,当然他们也对国民党有看法,结果没有去,但是是不是他们对共产党很有感情?不是的。慢慢啊,经过柯院长的努力、教育、争取,他们全心全意地为了中山医学院的成长壮大作贡献,有些人还入了党。
解说:20世纪50年代后期,我国大部分学校都在搞打破资产阶级学术权威,大拔资产阶级白旗,但是柯麟却极力保护知识分子。
卓大宏::柯麟院长当时还劝一些年轻的人要实事求是,他说哪里有那么多的,资产阶级学术权威要打破,哪里有那么多的白旗啊要大拔,他是不同意这样的提法,所以中山医学院在很多的政治运动当中,总是比较稳当。
卢光启:这个跟他过去,革命经历的体会有关系的,一个是在大革命时期里边,他经历过左倾右倾的路线,看到这些对党的事业的破坏,所以他对路线斗争有一套的认识。
杨舒:在采访的过程中,柯麟的秘书梁芝瑗女士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50年代谢志光教授,住在学校图书馆旁边一个小红楼里,晚上总有一只猫在树上叫个不停,吵得他睡不着觉。柯麟院长知道了以后,就叫人把那只猫给赶走了。但后来在文革中,这也被当做一条罪状,说他把知识分子捧上天,连一只猫也要专门找人去赶。诸如此类的罪名加在柯麟头上,使他遭到了猛烈的批判。
解说:柯麟没有想到,对于知识分子的尊重和保护,却成为了他在文革中受到批判的一个重要原因。
卓大宏:文革一来当然了,你过去柯麟那么多保守的东西,那么多右倾的东西,你还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揪出来了。
柯小麟:又说是大叛徒,又说是大特务,又说是大汉奸,又说大买办,四大,结果整整地斗了三四年,没有斗死是算运气了。
杨舒:后来柯麟的老上级叶剑英元帅,知道了他的处境,想办法把他接到了北京,柯麟这才有了喘息之机。文革以后已经80岁高龄的柯麟,再次回到中山医学院担任院长职务。
柯小麟:1978年以后,这个学校搞得一团糟,走的走,躺倒不干的躺倒不干,要去香港的去香港,不回来的不回来。后来都没办法了,卫生部结果叫我父亲又重新回来。在那里安定人心、平反,并且把一些工作弄上秩序。
解说:1991年9月23日,柯麟在北京辞世,柯小麟告诉我们,他父亲生前最惦记的就是中山医学院的发展。
1985年中山医学院改名为中山医科大学
2001年中山医医科大学和中山大学合并组成新的中山大学
解说:2009年9月,我们前往广州拍摄柯麟的故事,此时距离柯麟逝世已经近20个年头,当年编写《柯麟传》的三位作者,也变得有些步履蹒跚,他们还是坚持着带我们来到,位于中山大学北校区的医学博物馆,去看看柯麟院长走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