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如果韦牛不进影艺界,做一个贤妻良母,那多好啊!
原本姓韦
郑君里为其取艺名上官云珠
上官云珠原名韦均牛,因她的脾气倔强,大家就又叫她“韦小牛”,时间长了,又简称为“韦牛”。(以下简称“韦牛”)。
韦牛从小就是影迷,江阴人把演员叫做“戏子”,但她就愿做“戏子”。
韦牛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中强者。她有一句名言:“女人的身子是跟着心走的”。16岁时,她与本地富家子弟张太炎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后又逢“七七事变”战乱,随夫避难上海。在上海常州帮影剧人的帮助下进入了影艺圈。
韦牛初入影艺界,年仅18岁,认识了名导演郑君里。郑君里认为韦牛是非常难得的艺术苗子,就对她大力培植。郑君里最欣赏“上官宛儿”,因此让韦牛改取艺名“上官云珠”。
这个江南姑娘,以光彩夺目的艺名在上海演剧界初露头角。当她的演艺生活飞跃前进时,日本侵略者进入了上海租界,郑君里想带领大批艺人撤往大后方,其中就有韦牛。但她的家庭拖了后腿,无法离沪。
上官云珠的夫家张太炎是江阴县长湮镇大财主,在上海租界开了一家百货商行。上官云珠喜欢读书,看了巴金“家春秋”等文艺书刊,又看了曹禺《日出》等剧作,就想脱离家庭,成为新女性。刚好“上海市救亡剧团”成立,她去应考被录取。
上官云珠到救亡剧团,先后主演了《国色天香》等电影,从此誉满上海滩。
与上官云珠是老乡
多次从危难中把她解救出来
上官云珠进入影艺界后,苏南地区常州籍的影星最吃香,江阴有时属苏州管辖,有时属常州管辖。因此,上官就加入了常州帮。
我当时的内人是常州人,常州帮有她的亲戚。她很喜欢电影,常州帮有集会她都参加,因而认识了上官云珠。
1940年,我内人的娘家迁居上海。有一次,上官云珠与常州帮集会时,我和夫人参与,韦牛一听我是江阴口音,认为同乡。从此,她常来我家串门,我不在上海也是如此。
1944年以后,我因为与青红帮大头目黄金荣有特殊关系,“青红帮”里称我为“小少爷”,所以命我隐居上海,组织地下军,策反日伪军。
我内人的娘家投资了一些生意,其中就有一个绸布庄,我就以绸布庄董事长的身份待在了上海。我隐居上海后,与上官云珠接触的时间多了。因为郑君里导演临行前告诉上官云珠要分清是非,不要与日本人合流,所以她不与日伪合作,经常受到日伪军警的敲诈、勒索、凌辱,很多次都是我让妻弟出面,在危难中把她解救出来。因此,她认为我和内人是她的恩人和知心人,她的内心世界都向我内人倾情吐露。
当上官云珠与第一任丈夫张太炎出现婚姻危机时,我曾以同乡身份出面调解,张太炎对我说出内心痛苦,他说:“上官云珠做戏子,这还可忍受。最难受的是一些影剧小报,经常刊登上官云珠的桃色新闻。亲友们说我自愿戴顶‘绿帽子’做‘王八’。我实在无脸见人。”
后来,我通过青红帮和新闻界朋友的疏通,让小报对“韦牛”不再制造桃色新闻。从此,韦牛对我的身份发生兴趣和质疑。据她后来讲,她曾向新四军驻防的江阴地区打听消息。回音是:“江阴有个黄桐生,家穷,借钱为生,在外做绸布商行,没有回家。此人究竟干啥,不详,但表现很好,有突出作为,可以接近。”
韦牛问我是不是叫黄桐生,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我有可靠根据。”韦牛从此在政治上信赖我,一无隔阂。
熟知上官多段感情
曾劝她急流勇退
上官云珠第二任丈夫姚克,是剧作家,我认识,离婚的原因是姚克原是亲共的,但他对延安整风运动中,对丁玲等人的批判斗争,认为是“过火”,因此经常劝韦牛不要亲共,要拉开一定距离。韦牛相信中国共产党,与姚克意见相左。我劝他们不要为此争吵,但无济于事。
上官云珠第一位准丈夫兰马,我也认识。我认为兰马确是一流人才,但上官云珠的第三任丈夫程述尧,因接收上海有名的兰心大戏院后,成为影艺界的实力派,他靠自己的权势向上官云珠进攻。
上官云珠有一次向我及内人哭着说:“女人的心灵是非常脆弱的,一个有名气的女人,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在背后支持,要生存下去是非常困难的,我明知兰马是人才,但他没有权势,保护不了我,相反,我如果拒绝了程述尧,我将无法在影艺界生存,我只能两者中选择了他,这也是女人的难处,外人批评我:见钱眼开,水性杨花……真是天大的冤枉。”
后来,上官云珠和程述尧的离异,主要是新中国成立后,程述尧承认了是“贪污分子”。他赔钱是小事,在政治上是大事,她向我内人讲:“当时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而自己的丈夫是‘贪污分子’。如果不离婚,就是不划清界限!自己定被批斗。”
我曾写信给我内人,让她转告上官云珠“自古红颜多薄命,希望她能急流勇退回江阴老家,当一小学教师,以避不测之祸。”但她不听,最终自杀身亡,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行文至此,想到人生如梦,我想如果韦牛不进影艺界,做一个贤妻良母,那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