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归来
凯旋归来
中国军队攻克了越南境内的军事要塞谅山市和高平市。我386团占领了越军七溪县城，深入地纵深近百公里。3月5日，中国宣布已达到目的，开始自越撤军。
......
连长走过来，小声问道：“高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好。我告诉你：后撤时最危险，你们班一定要随时准备战斗，掩护全连撤出阵地。懂了吗？”
“懂了。”
“撤！”连长挥手喊道。这声音虽然不高，却显得紧迫有力。全连沿着一条山谷向后撤退，刚接近一个鞍部，南边高高的山崖上“哒哒哒”一阵枪响，战士们就地卧倒，观察着枪响的方向。我班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做好射击准备。只听连长喊道：“高山，左侧山腰敌火力点，打！”
我已看清半山腰树影晃动，火光点点。“打！”字刚刚喊出，全班火力一起向左侧山腰敌人火力点猛射，转眼已听不到敌人的枪声。
这是敌人伏击？怎么只有几个点射？这肯定是敌人在袭扰我们，企图阻止我部撤退速度，在行进中消灭我有生力量。
我边打边判断着。这时，在我连撤离的翼侧，响起密集的枪炮声，一阵高过一阵。一会儿，我军后方炮群开始还击，炮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我们友邻和后卫部队已同敌人打起来了，情况紧急，大家快撤！”连长命令道。
连队加速前进，冲过一片开阔地，穿过几个村庄，爬上一座山的鞍部，穿过一片密林，走上一条简易公路。这条公路只有一车宽，是抗美援 越 时一条后方补给线，我国的大批物资就从这里源源不断地送往越南。今天再看这条公路，路面弹坑累累，高低不平，多处是碎石铺垫，低凹的地方，雨水还在涓涓的流着。
道路两旁的谷地中，我军多个炮兵阵地，有序地部署在这里。左边是榴弹炮群，右边是加农炮群，只听指挥员高举旗帜，大声叫道：“坐标：****，****，敌人阵地，放——”
炮火连天，震耳欲聋，炮弹像雨点似的向敌人阵地倾泻。
“连长，你看——”在一片地势略高的土坡旁，一门门大炮吐着火舌，震天动地。“哪是啥炮？这么大的威力？”我问。
连长看了一眼，说道：“这是152加榴炮，目前是我军最大的火炮，最大射程好几十公里呢！”
不远处，炮弹箱燃着熊熊大火。连长兴奋地说：“你们看：咱们的炮兵要把炮弹射向敌人阵地，对敌人实施压制射击或拦阻射击或毁灭性射击，防止敌人跟进，并把废旧的炮弹箱统统烧掉，轻装撤离。”“快了，我们就要回国了！加速前进。”连长又催促道。
我们提足了精神，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前进着。
太阳偏西，我们爬上一道山梁，首先看到的是几位解放军战士，头戴钢盔，脸色凝重，腰间紧裹子弹袋，两手紧握冲锋枪，威武地站在中越边境17号界碑旁，守卫着祖国的大门。几米外，站着一队欢迎的人群，掌声、笑脸、问候、挥手，多么亲切！多么热情！这一刻，我感动地流下了热泪。心想：我终于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平安跨进了国门，回家了！
沿着山梁前走，正面迎来一座高山，山峰突起，气势磅礴，犹如一尊卧着的雄师，仰天怒吼。山崖间，白云缭绕，绿影青翠，一帘瀑布激流直下，溅起无数银花。山顶之上，竖起一面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鲜艳夺目。而这座山的北面，群山连绵，郁郁苍苍，正是名扬四方的十万大山。
啊！山的雄辉！山的壮丽！山的苍郁，巍然屹立在祖国的南端，似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迎击着任何风雨雷电，那山涧清澈的激流，汇集成无数条滔滔江河，冲刷着污泥浊水滚滚而去。它是山之魂，是山之魄。
她是伟大的祖国向我们招手，她是慈爱的母亲在向我们召唤！经过一个月的艰苦奋战，儿女们终于回到母亲的怀抱。一种自豪、亲切、温暖、幸福、快乐的心情油然而生，止不住心潮澎湃，热泪盈盈。
我擦去两眼的泪花，向迎接的人群致意，向飘扬的国旗挥手。脑海中军歌嘹亮、战前动员、全线攻击、坚守防御时的情景、战友们牺牲的场面、执行通信任务时的艰险，一幕幕像电影似的在眼前闪现
……
我连在水口关紧靠山崖的小屋里住了下来，距国界只有500来米。这里一道水坝拦起峡谷洪水，成为一处高山起平湖的独特水库。“高山，你找到你们的被子了吗？”连长关心的问。
“到处都找了，没找到。”我不免有些沮丧。
“听说大坝下面有处房子，那里也有集中存放的被子，你带几个人前去看看。”连长指着坡下说。
“好。”我带领几个战友沿坡而下，终于找到团里集中存放被子的地方。一间大方子没有窗户，光线黑暗，气味潮湿臊霉，地面上堆积着从进攻出发阵地上拉回来的背包。哪是自己的？无处下手，无出落脚。
我犹豫片刻，命令道：“咱们站成一排，一齐往前查找。”
我们蹲下身体，一个一个翻找着 。战前规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被子的一角，便于发现和查找。我瞪大眼睛，把每个被角拉出来看看，有的背包已经散乱，有的背包只是背包带稀连着，没有三横两竖的捆扎。这时进来几位不认识的战士，也在摸黑翻找着自己的背包。
“班长，没找到。”检查一遍后战友喊道。
我转过身来 ，命令似地说道：“我是老兵，被子发白，再找一遍。”
战友们象大海捞针，在漆黑的屋子里翻找。“啊！”我一声惊呼，好象在黑暗中发现了一颗夜明珠，刺的我眼睛霎时失去了光亮。我稳定精神，把被子抱到明亮处看了又看，确实看清了被角上名字：“特务连：晋宗献”
这被子已经失去原来的绿色，变的灰白。这是经过两年多的使用和洗涤，把它最好的色泽和质地献给了一个最合格的士兵，它同泥里爬水里滚火里钻枪林弹雨里冲的共和国侦察兵相伴，显现出柔软、耐用、平凡、坚韧的特征。
我的眼泪扑簌簌而下，滚落在沾满泥土的衣襟上，如剔透的水珠四散开去，颗颗滴在满地背包的布纹里。“老战友，我怎么办？我是肯定拿不走你的遗物，因我还有军马，还有枪支弹药，后续的任务还难以料定，只好把你留下了。真的对不起你！”
我想着，便抱起晋宗献的背包，把它放在一个木架子上，略高显眼，以便引起后勤人员的注意。
实在找不到我的背包了，我胡乱找了一条背包带缠住一个被子，离开了这个终生难忘的大黑屋，离开了我的最亲密的战友、老乡相伴的遗物，等于永远离开了老战友，你的精神永存，英名常在。
晋宗献你安息吧！我们永远怀念你！
（此文系长篇小说《山魂》部分章节精选，作者高山系笔名。由于水平有限，对晋宗献平时训练了解甚少，特别是战前18次深入敌后侦察情况不掌握，故写出的文章不生动、不感人，或有失实之处，敬请战友们批评指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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