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11月11日凌晨,母亲安祥地去世了,带着她93年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离我们而去。
母亲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年轻时也上过学,用现在的说法,当时的中专就是大专(60年代的技校,现在都叫学院了);私塾必定是读过的,所以,母亲的字写得也相当漂亮,一笔一划,从不马虎,那怕是日用流水帐也是如此,决不浮燥。父亲亦是书香之家出身,那个姓氏是当地的大家,文革后,当地出版的名人志一书,父亲家族中的许多人都录入其中,甚至包括我的哥哥、姐姐。解放前,父亲在中国银行就职,在区域行也算“高管”吧,所以母亲嫁到父亲家,也没吃什么苦,就是现代人称之为的“全职太太”。随着父亲任职的变迁,母亲也到过许多地方,见识广,沉淀了为人处世的她的哲学。侍奉老人、抚育孩子们恪守贤妻良母的妇道,一直在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走过她近五十个年头。
解放后,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侍奉三个老人:公婆及婆婆的婆婆(我祖父的母亲),抚育四个儿女(大姐已参军),全靠母亲一个人操持,把父亲有限的汇款安排得有条不紊。1958年,大跃进浪潮改变了母亲的生活,她毅然决定,走出家门,融入社会,参加工作,当了一名小厂的工人(在此之前,母亲也参加了社会工作,当过居民委员会主任,那时没报酬),文革中也乱了退休规定,所以母亲到七十年代后期才退休。其间,母亲一面工作,一面操持家务事,我们并没感到生活的艰涩,因为母亲把所有的苦楚全埋藏在她的心底,让我们生活得非常阳光。尤其是在培养子女方面,母亲非常有远见,我们弟兄姊妹五人都从高校毕业,都是中共党员,老人家在晚年,常常以此而精神焕发。在国家的困难时期,母亲不仅没让我们饿着,还想尽办法给我们补充营养,当时,我们的大院里有一块空地,母亲就带着我们种上红薯之类的,她下班后,就去弄这些瓜果菜蔬,在那个年代,城市里有这种条件的真是难得啊!可是,母亲吃的辛苦也太多了。
文革中,父亲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含冤去世。母亲不仅要赡养年迈的老公公,还要时刻惦记下乡插队的我们,每月从微薄的工资和哥哥姐姐的贴补中,挤出钱来给我们,记得母亲每月10日发工资,13日我就会收到她寄来的钱。母亲退休后,帮着照看孙儿孙女。有一次,孙女生病,我们又上着班,八十多岁的母亲怀抱着小孙女到医院打针,回来上楼梯,三步一歇,及至家门时已上气不接下气,吓得我赶紧把她老人家扶进房间,给她抹胸抹背,好一阵子才把气顺平。母亲九十岁前后,一生中所承受的风霜,终于使她神志迷糊了,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同样,母亲也不能逾越,老人家一天天衰老,尽管我们已尽力,也不能让母亲再享受我们对她的爱。记得从医院把母亲接回来时,天下着细雨,我要背她,老人家坚决不让,我说,妈妈,您这一辈子都不给子女增添负担,事事处处都为我们着想,可您今天生病了,从小,还有您的孙儿孙女,您背了我们多少回,今天,您就让儿子背一次吧!确实,母亲一生赋予家人的太多太多,老人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自立,自强,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母亲生活简朴,料理家务井井有条,闲下来,看看报,每晚的新闻联播是必看的,白天我们上班,她有时会把饭锅、水壶擦得铮亮,得到亲友们的赞许,老人家非常高兴。
妈妈,您好!您虽然没留给子女任何遗产,但是,您留给我们的坚强、平淡、厚道、善良的品质,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每当我听到别人喊“妈妈”时,我好羡慕,我多么想也喊“妈妈”,可您已离开我们五年了,我今天在纪念您的短文中,我再喊您:“妈妈!”妈妈,您能听见吗?妈妈,您好好安息吧,别再为我们操心了,您的儿女都按照您的意愿,踏踏实实地做人,以此告慰您的在天之灵。妈妈,我们会常到您的安息地去看望您老人家的,因为您会指点我们,会保佑我们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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