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日,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你爷爷病重,已经茶水不进,赶紧回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股冰凉的血液涌上我的脑门,震惊与悲痛交织在我的心间,一时忘记了哭泣。片刻的沉默之后,我毅然决定回家探望爷爷,晚上十一点,我简单地收拾好行装向火车站奔去,途中,我一直在跟家里打着电话,想了解爷爷的病情,但每打一次,病情便更加严重一次,一阵阵痛从心底袭来,电话一直打到没电为止。我一个人坐在午夜的火车上,心情如同黑夜一样的深沉和冰冷,两眼呆呆地望着夜空,无法入睡也无法平静,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爷爷最后一面,这时火车的速度在我看来跟蚂蚁一样慢,我希望我坐的是飞机,是时光机器那该多好。
当我到了遵义时,从叔叔口中得知爷爷在午夜十二点去世了,听到这个噩耗,我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荒凉,像宇宙爆炸前那一刻一样的沉寂。我赶紧打电话回家,家里是一片慌乱与哭诉,邻居们正在忙碌后事。挂了电话,我的全身滑落到了椅子上,一言不发,泪流满面,默默地坐到天亮。最后一面,最后一面这个简单的愿望倾刻间成了永远的奢望!死神就这样把我同爷爷隔绝在阴阳两界。我强烈压抑住内心的悲痛,向回家的路上奔去,当我赶到家里时,奶奶看到我之后,失声痛哭,老泪横流。“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爷爷走的时候就想见到你们啊!他从早到晚都在叨念着你们的名字啊!最后一面啊,最后一面也没有得看见啊!”听着奶奶的哭诉,我心如刀绞,只是不停的哭喊着,一直哭到双眼红肿。走进堂屋,我轻轻揭开爷爷棺木上的面纱,爷爷面容沉静、安祥,双眸紧闭,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齐、干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
只是爷爷走时,他的几个孙子都没有在身边,这是爷爷的遗憾,也是我们的遗憾,这是永远无法弥合的痛与恨!这是我一生也难以超越的内疚。为了抄持这个家,爷爷辛劳了一辈子,辛苦,劳累,贫困伴随了他一生,七十年的风雨,七十载的辛酸,连走的最后一刻,也还坚持在田地中,为了儿孙的幸福,为了儿孙的一切,爷爷付出了他生命的全部,收获的却是难以言说的遗憾。爷爷,你知道吗,你的孙子还有一年就快毕业了,毕业之后就可以向您尽一份孝了,可是您这样匆匆的就离去了,走得这样仓促,走得这样绝决!也许您真的很累了,想找一个安静地方安息,希望爷爷能在天堂那边得到永久的安宁,如果有来生,如果有缘,我会再次做您的孙子,做一个称职的孙子,因为我要弥补我这生未曾实现的愿望,请您原谅,您的孙子没有向您尽上一点孝道。孙欲孝而亲不在,只愿爷爷一路走好。
法师的哀乐已奏响,灵堂已经布置妥当,送别的仪式已然开始,法师在为您超度亡魂,人们在为您真诚祷告,亲友从四面八方赶来,鞭炮声、锣鼓声、哭泣声,声声传递着人们对您的敬重和爱戴,亲友邻居们都在谈论着你身前的好,你为人忠诚,对人平和,重情义,办事认真、负责,一生勤劳,连那只猫都因你的离去而茶饭不香,连续几天都无精打采,眼神里充满了迷惑与愁怨,……,人们在说起您的时候,眼里都噙满了泪水。
傍晚时分,您的灵柩随着一个瓦灌的破裂,在发师的祷告声同亲友的护送下,慢慢地接近了那不到三平米的土地,这片土地温暖、厚实,柔软,细腻,刚刚刨开的新土还散发着清香,明净的晚霞氤瘟傍晚的安祥,你的遗容依然慈祥如初,看着您瘦长的脸庞,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随后那块敦厚的黄木将你尘封,一捧一捧的细土慢慢地把您的灵柩覆盖,最后堆成了一堆柔软的土丘,上插宝香三柱,红烛一支,前面烧了一箱纸钱,它们承载着我们全部的祝福,只希望爷爷能入土为安,早升天界。同时,在我的心底,一个温暖柔和的墓坑也葬着我另外一个爷爷,两旁长满了永恒的怀念,永恒的牵挂,还有深深的祝愿同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