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他的额头
长长的队伍排起来，等着过关，上楼，重新搭机。我会牵着他的手，走到队伍最前端，我会跟站在队伍前面的人说：“对不起，老人家不能站太久，您可以让我们先进去吗？”我会把他的包放在行李检查转轮上，扶着他穿过电检拱门。如果检查人员说“请你退回去，他必须一个人穿过”，我会坚持说：“不行，他跌倒怎么办。要么你过来扶着他！”如果不知为什么，那门“嘀”一声响起，他又得退回，然后重来一次，我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着他的手穿过。
当飞机“砰”一声触到了长沙的土地，当飞机还在滑行，我会转过身来，亲吻他的额头──连他的额头都布满了老人斑，我会亲吻他的额头，用我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跟他说：“爸爸，到家了。”
“砰”的一声，飞机真的着陆了，这是香港国际机场。我的报纸，在降落的倾斜中散落一地。飞机仍在滑行，左前方那位老伯伯突然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听见空姐不耐烦的声音：“坐下，坐下，你坐下！还没到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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