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所牖启人心
人心不能尽向神,尽向神,不是一好安放;人心不能尽向物,尽向物,也不是个好安放。人心又不能老封闭在身,专制它,使它只为身生活作工具,作奴役,这将使人类重回到禽兽。如是则我们究将把我们的心如何地安放呢?慧可的问题,我们仍还要提起。
中国的孔子,他不领导心向神,也不领导心向物,他牖启了人心一新趋向。孔子的教训,在中国人听来,似是老生常谈,平淡无奇了。但就世界人类文化历史看,孔子所牖启人心的,却实在是一个新趋向。他牖启心走向心,教人心安放在人心里。他教各个人的心,走向别人的心里找安顿,找归宿。父的心,走向子的心里成为慈;子的心,走向父的心里成为孝;朋友的心,走向朋友的心里成为忠与恕。心走向心,便是孔子之所谓仁。心走向神,走向物,总感得是羁旅他乡。心走向心,才始感到是它自己的同类,是它自己的相知,因此是它自己的乐土。而且心走向心,又使心始终在它腔子内,始终不离开它的寄寓之所身。父的心走向子的心,他将不仅关切自己的身,并会关切到子之身。子的心走向父的心,他将不仅关切自己的身,并也会关切到父之身。如是则身心还是和合,还是相亲近,相照顾。并不要摆弃身生活来蕲求心生活之自由与独立,心生活只在身生活中觅得它自由与独立之新园地。这是孔子教训之独特处,也是中国文化之独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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