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肌饿与疲惫
它们这样来来去去,不为别的,只为舒适地生存,悠然地繁衍。但是,为了这一点,它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在它们往往返返的飞行中,就单边距离而言,最近的也有三千多公里,最远的有七八千公里之遥,而这,还只是空中的直线距离。作如此遥远的飞行,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到达的事情,它们往往要飞行上一月两月,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它们这样的飞行,当然不全是在陆地的上空,更多的时候,它们是在海洋的上空穿行。海洋上的飞行,就为它们增添了许多艰难和困苦,比如找不到停息的地方,没有可以充饥的食物,尤其是遭遇到风暴,那简直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在与风暴和海洋的较量中,一些那迈的、体弱的、伤残的、不胜肌饿与疲惫的,就纷纷掉了下来,葬身于恶浪翻卷的海洋深处。那些战胜了风暴的,在到达陆地后,已经累得奄奄一息,巴掌大一块地方,居然密密麻麻地停满了斑头雁。可以想见,在同风暴与海洋的搏斗中,它们不仅筋疲力尽,而且是肌渴无比。在这块巴掌大的陆地上,它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息,就是美美地睡上一觉,把生与死的噩梦,把艰难与险阻的折磨,把雷电与风雨的创痛,把长途飞翔的劳累,全都退还给海洋,在这巴掌大的客居之地,紧紧地依偎着同伴,趴在地上,闭上眼睛,把头插进翅膀里,进入一个甜美的梦乡。但是,它们在次日的黎明时分醒来后,发现有不少斑头雁已经死去,死在到达陆地之后,死在了一个温馨而久违了的睡梦里,永永远远不能再度飞翔,不能再在天空与大地间一展它们的风姿。看见同伴死了,斑头雁们十分悲伤,一只只站了起来,昂着头,竭尽全力伸长着脖子,使足劲地拍打着翅膀,冲着血色的天空,嘎嘎嘎地狂叫不止。这情景,十分悲壮,也非常凄凉。它们对着天空大肆狂鸣,犹如在唱一支挽歌和安魂曲。它们当然不像人类那样懂得埋葬和能够埋葬,它们只能用仰天大肆狂叫,只能竭力伸长脖子,只能猛烈地拍打着翅膀,是的,它们只能这样,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蔚籍同伴们那消散的野魂。
之后,它们便是开始大量觅食,补充体能,作继续飞行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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