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夜的梦续

                             那一场风花雪夜的梦续

　　　5）
　　
　　欧阳的父母是某所大学的教授，书香门第里一帆风顺的成长历程，让这朵温室里的小花在俗世里显得是那么地纯洁高贵、优雅脱俗。这种女人，对昊有着一种莫名的蛊惑。昊一贯喜欢玩高深莫测，但却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装莫测高深，而欧阳这种在睿智和弱智之间懵懂的表现，在昊的眼里，无疑就是在下意识的投他所好。
　　
　　从西岭雪山回来的那个晚上，昊拨通了欧阳的电话，默不作声。
　　“有事吗？怎么不说话？”
　　“没，我就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周一的早上，欧阳刚走出小区的大门，就看见靠在车上叼着香烟的昊，还有昊脸上灿烂的笑容。
　　“顺路，送送你。”
　　“你不是住东城吗？我这可是西城，你南辕北辙了吧？”欧阳明知故问。
　　“那边堵车，这边快一点。”昊睁眼说着瞎话。
　　“这习惯蛮好，你得保持。”
　　欧阳下班，出门又看见了那张开始变得有些熟悉了的笑脸。
　　“还是顺路？”
　　“早上不是堵车吗，刚开到这里！”昊笑眯眯的看着欧阳。
　　欧阳觉得这人真是蛮喜剧的，就算是搭讪，也没有这么个搭法的。不过别说，挺别扭的事，在他嘴里一说，一下合情合理，不信还不行了。
　　
　　6）
　　
　　欧阳开始隔三岔五的和昊开始约会，不过，这约会让昊觉得很别扭。每次欧阳总会叫上小米一起。昊经常被小米赤裸裸的X光照得浑身不适，这女人忒大胆了，见一面透视一回，昊真叫那个吃不消，于是三人行变成了四人组，奎心甘情愿做了挡箭牌。
　　
　　奎和昊本就是蛇鼠一窝，别人一抬脚就知道对方有没有脚气的主，怎会不知道小米的用意。可小米的蕙质兰心、古怪精灵，对奎确实有着很强的吸引力，他眼里的小米，绝对是一盏费油的灯！
　　可小米先表现自己的大方，那奎就绝对不能小气，奎有着男人的通病，那就是心太软，不懂拒绝也不会拒绝。
　　奎还有着一个小心眼，就算小米是借道通行，保不齐自己还能收收“过路费”什么的。
　　
　　“良木缘”咖啡屋，四个人又是排排坐，音韵曼妙中小资情调蔓延，不过在这样悠哉的环境下，却有着一丝的不和谐。
　　昊的脑袋里正车轱辘似的滴溜乱转着，花前月下、郎情妾意，这是每个人恋爱的必然经历，可这凭空多出来了两个人，上哪里都让昊觉得特别扭。
　　昊一声叹息，女人真是一种很奇特的动物，自己明刀明枪、摆明车驾是粘上了欧阳，可小米依旧不离不弃，贼心不死的指望着咸鱼翻身。更让人搞不懂的是欧阳，欧阳和小米，绝对是性格和个性迥异的两个极端，可偏偏牛皮糖似的黏在一起。这倒也罢了，可小米对自己的狼子野心，欧阳难道一点不在乎？不在乎这事也就意味着不在乎自己，昊觉得自己是任重而道远了。
　　
　　欧阳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奎碰巧也要打电话了，这让昊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昊，我喜欢你，我不说出来怕自己会憋死。”小米说的咬牙切齿，大义凛然中好像给了昊一个天大的便宜。
　　“早上起床听见喜鹊叫，现在你说喜欢我，虽然这事灵验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能不能给个理由先？”昊用调侃的语气，希望将小米的真情告白变成一句玩笑。
　　“哼！”
　　“哼是什么意思？”昊淡淡的笑，神情有了一丝无奈。
　　“哼的意思就是你虚伪！你多少有一点喜欢我吧？就算比欧阳少一些。”小米的理直气壮中，有一点点自欺欺人。
　　昊被小米的眼神打败了，女人一根筋起来，没有最弱智，只有更弱智。
　　昊只得循循善诱，“小米同学，做为一个资深的单身男人，我肺腑一句，相对于被人诱惑这码事，男人一般都觉得，诱惑别人来得更刺激一些。”昊脸上一丝诡异的怪笑，“那样，会让男人很有成就感！”
　　昊这边传道授业解惑，那边看到欧阳回来了，马上起身恭迎，抛下了小米的一帘幽梦。
　　
　　“欧阳，这小子不地道，刚才他说喜欢我。”小米开始落井下石，这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报应。
　　昊懒得解释，这东西反正是越描越黑，他一脸微笑神色不变，那潜台词就是，“我问心无愧”。
　　“小米，别没事找事了，就算你没事找事，千万记住了，也别穿帮。”欧阳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带着点温婉地味道。
　　“真的，欧阳，你别信他的甜言蜜语，要不你问问，奎告诉我的。”小米的话语中没有一丁点的愧疚，这让昊有了一点小愤怒。
　　奎觉得自己进来的真不是时候，明显就是撞枪口上了，小米这嫩姜却很老辣，这招“祸嫁江东”运用的很熟练。
　　要说臭虫它再完美也是臭虫，可有缺点的同志再怎么他还是同志，这种圆场和稀泥，奎倒是轻车熟路，“嘿嘿，昊那是抢我的台词呢，他怕我害羞，替我说了。”
　　小米顺着梯子下了台阶，“喜欢我的人原来是你哦，礼尚往来，我喜欢的也应该是你了。”
　　“知道巴黎圣母院那敲钟的吗？”小米和颜悦色。
　　奎闷头想了老半天，在昊一脸的贼笑提示下，才想出那敲钟的和自己地确有共同之处。
　　“大恩大德，我小米永生难忘，用不用我代表八辈祖宗感谢你？”小米的语气很温柔，但温柔的有些阴阳怪气，潜台词很有可能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奎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梁子是结下了，自己也被小米吃得死死地，看起来这事没完，保不准自己不但难产，还很有可能被小米剖腹产的。
　　
　　欧阳笑眯眯地看着大伙的胡闹，这局势太乱了，比中东形势可复杂多了也有趣多了。
　　欧阳眼里奎完全就是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可昊看来，奎就是一只哆嗦待宰的小鸡，小米雌威大发，目地也就是杀鸡给昊这只猴看。不过话得两说，既然杀鸡给猴看，那肯定不会杀了鸡再杀猴，这个道理很简单，至少自己是安全了。
　　奎，今儿这事做得可真够敞亮。
　7）
　　
　　当昊和欧阳的感情就像文火炖的老母鸡，慢慢的升温，慢慢熬出了滋味的时候，小米也在痛定思痛着。
　　做为一个情感复杂而且阅历丰富的女人，她渴望着爱情这朵妖艳的玫瑰，却又畏惧着这朵玫瑰开时绚烂夺目，凋谢时一败涂地的残景。对昊的痴迷，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根本就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理由，这种纠结纠缠的感觉让小米沉醉痴迷，就像藤蔓，你越挣扎越牵扯就纠缠的越紧，可到你想放弃的时候，结果却只有一个，窒息。
　　自己惦记的是闺蜜的男人，这种有些悖逆的想法却让小米有着莫名的亢奋，她放弃了爱情，开始无奈于暧昧的蛊惑。
　　
　　小米生日这一天，大家海搓了一顿，然后乘着红酒的醉意去了“皇朝”蹦迪。
　　昊去卫生间的时候，小米居然跟了进来！女人趁了男人的空，这事对昊来说很是莫名其妙，对小米却是处心积虑。
　　都说女人是老虎，其实女人猛于虎！满脸通红的小米，就像那熟透了的水蜜桃，娇嫩的都快要滴出汁来，她狠狠抱住了还在晕乎乎的昊，呼吸急促，“我要你！”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环境的影响，手足无措中，小米身上散发的醉人馨香让他变的很躁动，昊无助地压抑着快要崩溃的理智。
　　“我要你！”小米又一声呢喃，那腻的出水的声音已经和盘丝大仙一样，把昊重重包裹，让他彻底沦陷。当八爪鱼般的小米松开昊的时候，隔间里只听见彼此拼命压抑的喘息声，这种竭斯底里的刺激让两个人眩晕和窒息！
　　昊傻看着肩膀上小米留下的齿印，这种由瞬间的兽欲转化成激情肉欲的过程，其中的蹊跷后来总叫昊百思不得其解。
　　几分钟的快感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单程车票，小米潮红的脸蛋，慵懒的低语，“记着，我是一个你不需要费心的女人！”
　　飘然而去的小米，留下了唇齿留香的男人，还有那一丝怅然和回味。
　　后来，在昊的记忆里，这语带玄机的一句话，伴着小米那娇小玲珑的脚踝处挂着的黑色蕾丝小裤衩，成了昊挥之不去梦魇。

　　　8）
　　
　　这日子就像墙上的挂历，翻了一页又一页，那一晚的事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
　　昊觉得自己和小米稀里糊涂的这码事，不谈是个结，谈开了就是一个疤，真要摊开了来说，比喝“三鹿”得了肾结石还要可怕，无疾而终最好。小米依旧嘻嘻哈哈和昊打闹，偶尔给他发一个短信，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
　　
　　一年以后，昊和欧阳结婚了。
　　结婚前一天，他拨通了小米的电话，却无话可说。
　　“恭喜你了，新郎官，本来我早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可我电话一直占线，结果没腾出时间。”小米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对不起，小米……”老半天，昊期期艾艾就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别傻了，我不会对你负责的，别美得你了。”小米含着眼泪笑嘻嘻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
　　
　　小米呆坐了半宿，给昊发了一条短信，“昊，你要记得那晚我说的话！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每晚十二点的时候，能不能想我一次？我不想在每晚的十二点，都只是自己孤零零的去想另外一个人！”
　9）
　　
　　结婚后的感情生活，不是昊想象中的甜蜜，在“未知”中让昊充满了迷惘。
　　欧阳从脱俗到世俗，从“精装版”的女子到“平装版”的女人，转化得很自然。两个工薪阶层，要供房养车，处处就显得很拮据了。
　　三个月后，昊卖掉了自己的爱车，过上了零交际、零娱乐、零应酬、零消费，工资卡上交，银行卡密码公开，短信不删，手机实名制的幸福生活。用欧阳的话那就是，“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
　　
　　欧阳是一个头脑很简单的女人，打个比方，如果叫她做选择题二选一的话，她通常都是选A，因为它靠前，这样比较不费脑子。
　　半年以后，欧阳享受并喜欢上了这种按步就班的生活，在她的眼里，爱很简单，那就是一种习惯和生活方式的同化，习惯了对方的口味，习惯了彼此不再挑剔，也习惯了昊和她做爱后不再去洗澡。
　　而在昊的心里，白天过了是夜晚，夜晚尽头是白天，今天、明天、后天的日子成了一种简单的重复和翻版。
　　昊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原以为自己对欧阳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浓稠。可慢慢地两个人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昊悲哀地发现，欧阳一心向往着的这种“习惯”，正慢慢被自己演变成了可怕的沉默。
　　
　　小米一直很矛盾，她枯守着那一帘春梦，悲哀的看着昊渐行渐远，顾眸流盼的痴缠中，她把自己揉入了绵婉的单相思里。若论感情这码事，小米暗自掂量了掂量，昊比她高上了好几个档次，真要继续较真下去，她怕昊会让她哭的很有节奏。
　　退而求其次，小米和奎厮混在了一起，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奎已经成了她和昊之间唯一的连系。
　　这种镜花水月的“爱情”，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地确是不可理喻的无聊，可小米以一种悲戚的心情自己安慰着自己，就算再无聊，它也算爱情吧！
　　走上了独木桥的小米，已经离不开了这种精神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