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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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在大陆的最后岁月

发布时间:2010-01-28 11:56:53      发布人: 天堂天使

一九四九年五月到汉中,一出西安,父亲有鉴于四川仍很完整,力主部队应该下四川,稳定川局,代总统李宗仁坚决不允。在汉中,担误近半年时光,等到终于奉蒋先生命令下四川,局势已经无力回天。胡宗南部幕僚转述,基于集中兵力之思考,父亲的幕僚们曾经有好几个想法:第一个想法是直冲山东,到江苏连云港。第二个想法,直冲武汉,武汉位处华中交通枢纽,一旦情况危急,可南下广州或江西,再退往台湾。第三个想法,是下云南建立长期游击根据地,但情势变得太快,这几个想法都未付诸实现。(后来据担任蒋先生侍卫长的孔令晟表示,第三个计划是蒋先生的决定)
 
    李宗仁不管事,中枢无主之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蒋先生自台湾飞重庆指挥,要父亲下四川,父亲感喟说:“现在要我下四川为时已晚,大部队入川,无异等着被共军瓮中捉鳖。”父亲在汉中主持秘密会议,会上发言盈庭,那是决定胡宗南部队行止最重要的一次会议。父亲随从参谋回忆,蒋先生不断从重庆打长途电话到汉中,想直接找父亲讲话,父亲一反常态,始终避不接听。俞济时奉蒋命,连打三次电话,父亲最后出于无奈接了电话。“总裁有令,你马上带部队下四川!”
 
    那段期间,父亲当时主持陕甘川绥靖公署,部队分散在各据点与共军不断接战,他接到此令,非常苦恼,他在会议上告诉高级干部,现在把大部队带进四川,战略上将陷于完全不利的地位,会被共军围而歼之;日后,人家会说是我胡某人丢掉大陆的!最后,父亲的参谋长罗列将军起立发言:我们不下去也不行,如果我们不入川,蒋先生必成共军俘虏,你胡某人的责任更大!最后父亲流着眼泪,勉强按照命令进入四川。
 
    国共战争末期,大部队缺乏机动交通工具,光靠两条腿跋涉行军,势必减缓过大巴山南下四川的速度。蒋先生原先答应,预备调集八百辆大卡车给胡宗南部队,结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集军用卡车一百部。胡宗南部克服重重困难,越过大巴山,如同《三国演义》中描述的邓艾下阴平入蜀;并利用原有在四川北部重镇广元,作为指挥中心。
 
    川陕甘绥靖公署准备由主力部队第一军进驻成都,并保障川北其它各军在共军猛烈攻击下转进之安全,但蒋先生从重庆来电,表示异议,坚持第一军开赴重庆。蒋先生日记上记载,再三命令胡宗南把第一军开往重庆。由于蒋先生坚持,第一军只好调头奔赴重庆,等大部队好不容易进抵重庆,因为贵州和川东失守,四川已处于共军重重包围之中。
 
    刘伯承率领二野蜂拥而至。林彪统领四野从武汉直逼广州,占领广东后再调头直攻四川,从川东南插入。彭德怀的一野,从陕西、甘肃一路披星戴月追来。四川地方武装力量,刘文辉、邓锡侯部队不稳。仅有的黄埔系部队宋希濂、罗广文的部队都溃败。父亲的部队入川,第一件事情却是要对付四川乱局,接管他们溃败之后的防区。第一军边走边打,居然还打了几个胜仗,共军口耳相传:怪不得这是第一军。俘虏共军数百人,稳住重庆局面,争取到两个礼拜宝贵的时间。让国民政府能从重庆迁往成都,第三军已固守成都,预备抵挡彭德怀的一野。胡宗南部可说是三面作战,既要抵抗彭德怀部及刘伯承部,又要跟林彪部对抗。王生明将军当时是第八师副师长,部队一路冲到成都东南,抵抗刘伯承部,结果部队被打垮,王生明跟着军长吴俊,兵败负伤,化装逃到台湾。

部队到达成都,四川叛军刘文辉部队,及反叛的原国防部厅长郭汝瑰,都在一二日行程之内,他们准备要扣留蒋先生向中共邀功。
 
    父亲曾发了一封重要的电报,给在台北的汤恩伯将军,坚决反对会战,并谓我军处于内线不利位置,一旦与敌人会战,必遭全歼。父亲说趁敌人兵力未形成包围圈时,击灭共军的一部,再俟机击灭另外一部。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我军兵力布署呈一字长蛇阵,请兄有以教之。
 
    在给汤恩伯的电报上,父亲的想法应是把部队主力转移到云南、西康去,既可保留实力,又可占领云贵高原有利位置。然而,现实环境根本不允许如此。果然,蒋先生要父亲赶往成都,所有部队只好往成都集中。父亲陪同蒋先生住军校,根据日记记录,他们每天密商接下去该怎么作战。蒋先生的日记中有段话,在如此危难时刻,宗南毫无颓唐之色,真将领中之麟角也。
 
    父亲静观形势,认为局面难以长久维持,力主国府应该迁往台湾,也劝蒋先生退到台湾。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九日,蒋先生离开成都。蒋公离开成都,父亲随即赶往西昌,力图安定西昌局面。西昌原本归刘文辉部控制,父亲调第一师一个营的部队到西昌,居然解决了刘文辉一个师的部队。
 
    父亲从四川撤退西昌途中,飞机遭逢恶劣天候,斯时,整个大陆都已被共军占领,飞机只好往南飞,迫降海南岛。接连数日天气未放晴,飞机无法起飞,又与台湾通讯中断,蒋先生刚从成都回到台湾,急于与父亲连系,却遍寻他不着,颇为生气。所幸,天气放晴后,父亲终于赶赴西昌,重新建立指挥中心,逐步集中被打散的部队,两个月内,部队扩充到一万多人。
 
    胡宗南部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从陕西下四川不久,天气就进入冬季,人生地不熟,既无冬衣,又无粮饷,更无兵源,连军火弹药的补给都断绝了。我作了个统计,成都之役,父亲麾下牺牲了六位师长,他们不是阵亡就是自杀;三位军长中的两位负伤;两位兵团司令一个负伤一个被俘。底下团、营、连长几乎牺牲殆尽。这些人牺牲的代价,换来国府全身撤退台湾,也帮蒋先生断了后。
 
    据父亲部下转述,由于国府最精锐的部队,分由杜聿明、傅作义、刘峙统帅,几几乎都已于一年前在东北、华北、淮海三场战役中战败,武器装备也随之转手,全部被共军缴获。在四川重庆及成都与我军胡宗南部遭遇的共军,一个排就配属一辆战车,武器质量悬殊,可见一斑。即使如此,第一军在重庆仍能获致局部胜利。
 
    共军绝不可能让父亲在西昌站稳脚跟,与台湾形成互为犄角之势。一九五0年三月,十万共军围攻西昌,父亲辖下的一万部队,多是新造之师,而且分散在好多据点,备多力分。而且,弹药补给均成问题,地方上的彝族,也多未能合作。

攻打西昌的共军,系二野刘、邓的部队。父亲的部队无力固守,眼睁睁看着城镇与据点逐一被攻陷。到情势最危急的关头,蒋先生从台湾派了一架飞机,到西昌接父亲及贺国光将军等人。当天晚上,父亲召集部将开会,父亲表示他打算留在西昌,与阵地共存亡。他要秘书长赵龙文,参谋长罗列等人搭这架飞机走。参加会议的人员坚决不同意,最后,罗列起身发言。先前汉中会议是他力主挥泪入川,西昌会议上又是他挺身讲话。罗列说:共军四路围攻,喊出口号活捉胡宗南,你胡宗南如果被活捉了,对党国有什么好处?以后还有谁能号召失散的部队和七分校的学生?
 
    罗列说:汉高祖被围,纪信伪装成刘邦,引开匈奴冒顿单于的部队。我愿意当纪信,从现在起,部队由我指挥,我来做纪信,你上飞机。罗列跟赵龙文等将领,簇拥着父亲,强行将他拉上飞机,直飞台湾。未几,共军攻进西昌,乱军之中,罗列受伤昏迷,当地彝族剥光他全身衣物,共军清理战场时,遍寻不着罗列,即宣布罗列战死,台湾随后将罗将军入祀台北忠烈祠。实际上,负伤的罗列被老百姓救活后,经彝民协助,由四川南下广州,辗转逃往香港。
 
    西昌易手之后,父亲在台湾以为罗列阵亡,把罗列母亲当成自己母亲侍奉。罗列逃到香港,父亲喜出望外,马上跟蒋先生报告,为罗列办理入境手续。其后,父亲奉派任职澎湖防卫司令官。一九五九年某日,蒋先生召见父亲,征询他接任陆军总司令的意愿,父亲谦辞不受,他向蒋先生推荐罗列,蒋先生同意,罗列随即奉调陆军总司令。刚撤退到台湾时,一度有传言,蒋先生要父亲当参谋总长,好友副参谋总长王叔铭还要父亲的参谋们先作准备,但后来父亲没有去,反而愿意到大陈岛(笔者按:胡宗南于一九五一年奉蒋介石之命,担任“江浙反共救国军总指挥兼浙江省主席”,指挥大陈海上游击队)。一九六0年,经国先生衔命来见父亲,要父亲做参军长,他告诉蒋经国:“请你跟‘总统’报告,我有心脏病,不能做这个职务。”隔了两年,父亲就心脏病发作病逝了。
 
    父亲刚到台湾,曾经遭逢一桩很不愉快的事件。一九四九年,部队奉命从西安撤退到汉中,由于和谈破裂,共军已渡过长江,局势危急。父亲暗思,应该为麾下将领在台湾购置房舍,安定部属军心,免除后顾之忧。于是用一千两黄金,在台北南京东路、松江路附近,购置五十间房舍,供麾下将领和家人撤退台湾的栖息之所。父亲却未藉此机会,为自己购买任何一间房舍。孰料,陕西省议会副议长李梦彪,跑到父亲办公室,向幕僚副官人员提出要求,希望能比照胡宗南部将领,为他配一间房子。幕僚人员告诉李梦彪,这房子是给将领住的,你不符合条件,但这件事他们并没有报告我父亲。李梦彪兼任“监察委员”,一气之下,向“监察院”提出弹劾案,以丢掉大陆为由,弹劾胡宗南。
 
    父亲从不为自己辩解,任何人对他毁谤、误解,他非但不置一词,也不准部下仗义辩解。他说,你们多辩解,就多给“总统”找麻烦,不必辩解,打落牙齿和血吞。
 
    弹劾案提出来后,便有一百零八位“立法委员”联名为父亲辩诬。经过“国防部”详加调查后,停止弹劾。而蒋先生深信胡宗南的人格,最后也亲自出面讲话:如果没有胡某人,我怎么从大陆出来?如果没有胡某人,“政府”怎么出来?你们怎么出来的?不要再办了!这桩弹劾案终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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