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慈母深恩——纪念母亲诞辰一百周年诞辰
很多年以来,我一直想写一点什么,来表达我对父母的感恩与追思,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处下笔。今年是妈妈百年诞辰,一定不要再拖了,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吧。
我对母亲的家境和身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可她那勤劳俭朴,真诚善良的美德,和蔼慈祥的面容却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海中。
从我记事起,经常天还没亮,沙沙响的扫帚声就会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知道,那是妈妈在清扫街道庭院——每天早晨四点多钟,妈妈就会起床,清扫街道庭院是她每天做的第一件事 。然后是买菜,做早饭,催促我们快吃饭去上学。接下来的一天,除了我们的几餐饭要按时按刻做好,就是一大家子人的洗刷缝补,零碎杂活,忙里忙外,直到深夜。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夜间总是咳嗽不止,只能坐着睡觉,所以一天里睡不上几个小时。妈妈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含辛茹苦地把儿女们及后来的孙辈们一个个抚养长大,我们下一代晚辈的茁壮成长,就是她老人家丰功伟绩的最好见证啊!
1956年(我15岁)正是国家建设大规模发展时期,到处招工培训,急需用人。我主动辍学报名应召了。妈妈知道以后,一再劝说:“你要多读点书咧,以后不要怪父母冒让你读得书啊!”当时我年少,没有想那么多,一心只知道家中弟妹多,又都小,我已经长大了,要为父母分担忧愁,减轻他们一点负担。根本理解不到父母对我的一片爱心,更顾及不了他们对我的眷恋深情,像一只出笼的小鸟一样,无忧无虑的远走高飞了。后来才知道妈妈昼思夜想地思念我,常常暗自落泪而夜不能寐。直到1966年我自己做了妈妈又和儿子分开以后 ,才真正体会到一个母亲对远方儿女的深情思念是多么真切深沉,是多么难以抑制啊!她那艰辛而默默地付出是多么宝贵和伟大啊!
1966年11月,我准备分娩第一个小孩。当时正值文革动乱初期,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风暴席卷神州大地,人人都在经受历史的磨练,尽管当时我们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但是由于爸爸的身份问题,所以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妈妈无法理解这一切,她始终担心我们不懂事的儿女们在迷茫中失去理智。她对我说:“你回家来生小孩吧,如果你不回家生,那就是不要我们了,那我们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如母所愿回家生小孩。妈妈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无比欣慰的笑容,她愉快的迎接我的回来,并一直全身心的照顾着我,直到我即将休满产假离家归队。在这段日子里,妈妈为我日夜的操劳,无微不至的关照,真是一言难尽,让年少离家的我又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饱享亲人照顾的温暖,深深感受到回家的幸福,留给我终身难忘的温馨与回忆......我的假期要结束了,我要把儿子送到湘潭楠竹山他娭毑家去。妈妈提出她要和我一起去送,顺便看看住在湘潭的大姐一家。在我的记忆中,妈妈很少离开长沙自己家去走亲访友,这次她主动提出要出去,真是很难得的,我非常高兴能够陪妈妈出门走一走,散散心。结果去大姐家时,只看到了大姐,外孙小莉他们住幼儿园,没有看到,妈妈觉得有点扫兴,打算返回时再去一次。在楠竹山住了两天,安排好儿子以后,我们和娭毑告别时,妈妈泪流满面,对出生不久的外孙充满眷恋之情,我们心里都很难受,就这样依依不舍地返回长沙,我哪里知道这竟是他们祖孙的最后一别呢!路过湘潭,妈妈仍然要去看看小莉他们,我担心妈妈很累,劝她早点回长沙休息,以后时间长,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妈妈也就没有再坚持,终究没有看到小莉他们。谁知道这竟成了我的终身遗憾,每当我想起这里时,我就恨自己当时没能体会到妈妈疼爱,牵挂儿孙们的慈爱深情,悔不该劝妈妈直接回长沙,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没有满足她....回长沙第二天清晨,妈妈叮嘱去上班的爸爸说:“明天淑纯要走了,今晚你一定要回来啊!”妈妈一早就买回来一只鸭子,说要要为我送行。过去五十,六十年代,长沙气候相当寒冷,12月底了,已经是冰天雪地了,冻手冻脚的。妈妈叫梦林弟挑回一担温温的井水,自己亲手宰杀鸭子,拔毛清洗,烧煮炖熟,忙碌了一天。,吃晚饭时,妈妈总是把菜往我的碗里夹,我都不好意思了,说:“妈,我自己来,您也吃吧!”妈说:“没什么好菜,就是辣椒我也要敬给你吃!”想不到,这句充满慈母情深意长的话语竟是妈妈留给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最后赠言!晚饭后不久,帮我买火车票才回家的四妹去厨房吃饭时,发现妈妈倒在了厨房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妈,您真的太辛苦,太累了!您不该走得这么早,走得这么快!连自己亲手炖的鸭子都没有吃一口......这都是我把您给累的呀,可是我连一个谢恩请罪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愧疚悔恨难当啊!亲爱的妈妈,您没有吃过一餐我为您做的饭,没穿过一件为您买的衣,我没有陪您看过一次病,没给你送过一片药,您没有享过一天清福!一心只为我干着,累着,还想着我的以后,休假期间,您曾经多次说过:“下次生小孩还要回家来生呀!”真的,我没有辜负您的愿望,生老二时我又回到了长沙,我要告慰妈妈的是:这次回来就像上次回到了您的身边一样,得到了同样的幸福和温暖,多亏了爸爸,四妹,五妹和梦林弟,他们接过了您的重担,爸爸是既当外公,又当外婆,弟妹们则过早的担起了做姨妈舅舅的责任,使我顺利的休满产假,老二也非常健康,圆了您的遗愿!我在此也由衷的感谢弟弟妹妹们,没有你们的亲情,就没有我全家今天的幸福,没有父母在天之灵的福佑,就没有我们每个人的康泰兴盛!
妈妈,在您百年寿辰之际,我写下这篇文章,说出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尽管它还不能表达我的全部,但是我想让您知道,您对我那天高海深般的养育之情,我虽无法回报,但是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您对我说过的话,会一直回响在我的耳边,直到永远!
爸爸妈妈,请接受我们永远的缅怀,请留下我们永久的眷恋!安息吧!
女儿 淑纯 叩拜 20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