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一赶海 2009-12-11 15:49

三十多年前，老家沥海后海还没有围海造田，离家一公里的海塘外就是大海了。大海在退潮时是一望无际的滩涂，只有涨潮时海水才会淹没滩涂。潮水受月球吸引，一天涨二次，白天一次（月亮在地球背后），晚上一次（月亮在顶上）。又分大潮和小潮，农历每月望月、十五哪些月园的日子为大潮，初八、二十三为小潮。

       大潮涨潮时的场面很壮观，远远的可望见一条白色的水线伴随着低沉的隆隆的声由远至近奔腾过来，到近处，高耸的白浪宛如水墙一般雷霆万钧地往前吞没滩途上的一切。

大海给人带来震撼的同时，也给海边人带来了丰富的海产。涨潮时，一些动作敏捷的青年小伙拿着网兜，一边在海浪前跑，一边捞取浪头中打出来的鱼，幸气好时还能网到小孩般大的大鱼；海塘边，也会有人跟着海潮，捡拾海浪冲过来的海草。退潮后就可去赶海了，滩涂上的泥螺、螃蟹，海沟水中退潮时留下来的鱼虾，都等着赶海人来拾。小伙子们喜欢扛着“棺材网”、背着鱼篓去海沟中抓鱼；姑娘大嫂们喜欢带着篮子去滩涂上捡泥螺；一些掌握有一定技巧的人还会用钩子去钩蛏子、找黄格蟹和青蟹。

为了多捕点鱼，海边一些村子（生产队，如沥东的邵家、四埠村）会组织一些青壮男子（称船上人）在退潮前乘着渔船提前在海沟出海口前拦网，使海沟中的鱼不能在退潮时游回大海，然后等待附近村子的赶海人来抓鱼，船上人通过收取赶海人鱼篓中的部分鱼作为回报。这种情况下抓鱼很热闹，鱼多人也多，有的人用网捞鱼，有的人用手摸鱼，还有人用脚踩鱼，赶海人还要想办法躲避船上人来收鱼。这时的船上人很优越，他们赤裸着身子，背着大网兜，大步冲向海沟中抓鱼的人，随意地收取他想要的鱼。赶海的人则会想方设法地把鱼藏起来，有的人把鱼埋在沙泥中，有的人会把鱼藏在内裤中、挂在脚下……。双方互相斗智，但通常赶海的人不会把所抓的鱼全部隐藏，而船上人也不会把赶海人鱼篓中的鱼全部收完。

我从几岁时就喜欢跟大人或小伙伴们去赶海了。由于父亲当时在外撑运石船，半月一周回家一次，我的两个姐若去赶海也不过去拾泥螺，我弟从小不喜欢抓鱼，所以家中就我一个小男子汉去摸鱼、网鱼了。我喜欢赶海，一方面是由于赶海时地阔地广、自由自在，另一方面若抓到鱼，不说家中有鱼吃了，就是抓到鱼时的兴奋，也让我经常回味。

当然，赶海也不经常是开心的事，有时会非常恐慌。有一次，我跟村人去赶海，抓了不少鱼，突然间天黑了下来，雨像倒的一样下来，大家都使劲的往回跑。当时我可能10岁左右，体力又差，一会儿，四周就没人了，黑蒙蒙的天，无边的滩途上除了雨还是雨，我又怕又累、又冷又饿……。等到雨小了、天亮了，我才看到了往回寻我的村人。

如今由于围海造田，无边的滩途已经不见，大海也离我们村很远了。经济发展，村人们有钱去买想吃的海鲜，再也不用去赶海了，只是我总觉得买回来的海鲜味道比不上赶海时抓回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