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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由[ 水工可 ]创建于2016年04月04日

我和父亲

发布时间:2016-04-04 22:36:18      发布人: 水工可

父亲去世21年了,今年清明前后我对父亲的思念格外强烈,脑海中时常浮现我和父亲的生活片段。

从记事起,母亲带着我和哥哥住在丽江,而父亲却远在高黎贡山的边防线驻防,一两年才有一次探亲假。所以,那个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父亲回家。因为,父亲每次回家都给我和哥哥带回好吃的,还会带我们上公园,逛百货商店买玩具,或者带我们上电影院看电影,下馆子。所以父亲一回家,我们就习惯地先去翻他的手提包,晚上哥俩还要争着和父亲睡一个被窝,因为我小,所以父亲回家的第一个晚上都是我和父亲睡一个被窝,我枕着父亲有力的胳膊躺在他的怀里,听他给我讲故事,觉得是莫大的幸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妈妈给我们讲,父亲到军区学习。我听了后,第二天中午就跑到丽江军分区的大门口等候父亲,到办公楼去找父亲,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很失望。回家之后埋怨母亲骗人,母亲笑着说:“傻小子,你父亲是到昆明军区学校,你当然等不着他了!”

63年父亲探家,带我和哥哥到黑龙潭公园看动物,中午在新大街的最好的饭馆里吃饭,那个时候饭店里的饭菜品种特别少只有腊肉,父亲点了两盘最好菜海带炒腊肉给我和哥哥打牙祭,结果我们父子三个都不服腊肉那个味道,就只挑着里面的海带吃,最后把满满的两盘子色泽非常好的腊肉(现在想起来应该是火腿肉)送给了临桌的老乡,我们看着老乡美滋滋地嚼肉地样子,都感觉很奇怪。

一次,母亲住院后,父亲回到丽江借了一辆自行车,拖着我们哥俩到南口医院去探视。返回时,父亲让我和哥哥跟着自行车跑了很长一段路,虽然很累我心里也是很美的,那是我第一次坐自行车。

小时候,总希望能和父亲长相守。66年母亲身体不好,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父亲把我和三弟接到了山城碧江。记得从丽江坐着军用卡车走了两天,第二天汽车一直在高山上盘旋,到了目的地,还要爬1000多级台阶才到团部父亲的宿舍。父亲提着一口皮箱走在前面,我和三弟空着手跟在后面,爬一段父亲会停下来鼓励我们加油,父亲很轻松的样子,可是我们累得到后来就四脚四手地爬。

刚到碧江的时候,吃过晚饭之后父亲就带着我们四处转悠熟悉环境,每到一处碰到当兵的,他们都会立正给父亲敬礼问好,父亲一边回礼一边和战士寒暄。我走在父亲身边感到很骄傲,也很自豪,觉得父亲很了不起。后来父亲由于工作忙,经常出差,虽然生活在一起,可是经常不见面,我们得自己照顾自己,吃饭上食堂,衣服脏了自己洗。

部队机关干部结婚,我们小孩子都要去凑热闹要几颗糖果吃,在结婚典礼上我听到父亲讲话:“······祝你们早日抱上胖娃娃······”赢得大家的一片掌声,我就觉得父亲好伟大。后来母亲身体有了好转之后,要把我和三弟接回丽江,我坚决地留在了父亲的身边。

68年部队大换防,我们一家人才团聚。父亲也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在家里吃饭,吃团圆饭的时候父亲要喝上几口。这时父亲总要用筷子蘸上酒让我们尝尝,大一点了以后父亲还让我端起杯子喝上一口。记得在耿马的时候我偷喝父亲的玫瑰酒,醉了。

我上初中之后,父亲把他在军事学校学习的数理化教材送给了我,让我好好学习,我没有辜负他的企望,成绩总是在年级前三名,为此父亲特别高兴,给我讲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勉励我要多向同学学习,继续努力。父亲后来还把部队发给他学习的《资治通鉴》让我看,我硬着头皮看了一半,实在读不懂就放弃了。

73年母亲去世后,父亲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老家的伯伯和叔叔给出主意,想把弟妹们接回老家,父亲没有答应,只是同意让我的堂姐来照顾弟妹。一年之后,有人给父亲介绍老伴,父亲首先考虑的是我们,生怕取老伴儿之后孩子们会受气,因此也错过了不少机会。从此,父亲是既当爹又当娘地操劳,一下老了许多,身体也垮了下来。75年我高中毕业后,伯伯和叔叔又给父亲捎信让我回老家下乡,父亲征求我的意见,我选择留在云南,父亲尊重了我的选择。我下乡之后,父亲还到乡下看我,在当时条件比较艰苦的情况下,还亲自炖肉给我捎去。

76年,父亲所在部队改编成了炮团,驻防地也从保山换到了大理的邓川。年底父亲患了胆囊炎住院治疗,由于输液过敏休克了4个多小时,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把所有的子女都叫了去。我从乡下赶到大理师部医院时,父亲已脱离了危险。77年恢复高考,我是部队子女中唯一一个考上大专的,父亲很为我骄傲。78年父亲转业回到了石家庄,安排在河北省拖拉机技工学校担任党支部书记兼校长。79年哥哥在自卫还击战中英勇牺牲,父亲又遭受了他人生的第二次沉重打击。当河北省民政局到家里慰问父亲,并询问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时,父亲没有提住房的困难(一家五口人就挤在40多平米单元房里),也没有向组织伸手,唯一要求就是请求组织把我从云南转回到他的身边。4月份,父亲带着河北省民政局的介绍信到云南把我接回了石家庄,我从云南省保山师范专科学校转入了河北师范大学石家庄市师资专科班继续学习。

79年我回到石家庄后,父亲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很快地从哥哥牺牲的痛苦中摆脱了出来(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暑假的时候,50岁的父亲和我骑着自行车回了一趟老家,顺道还拐到宁晋县看望了退休的老战友。回到老家后,他带着我四处拜访亲戚,还在老家住了3天,这是我记事之后第一次回老家。

我回到石家庄之后,父亲曾经多次跟我商谈找老伴的事,我当时很简单地回应父亲:“我可以多承担一些家务活!”似乎这样就可以分担父亲的孤独与痛苦。后来有不少叔叔和阿姨也找我谈这件事,我才对父亲有了一点理解。当父亲跟我们兄弟姊妹说他找了一个农村妇女,还带了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们都坚决反对,父亲屈从了我们。我们兄弟姊妹的意见是最低限也得找一个城市户口的门当户对的。85年底经人介绍,父亲认识了高邑县法院的一个干部,经过几次接触,87年父亲领了结婚证。结婚之后,父亲发现这个女人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不但不会做家务还能抽能喝,父亲反而还得照顾她,表示后悔。88年春节刚过完,父亲就检查出患了肺癌,父亲还没有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111日就离开了我们。

现在,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不理解父亲的痛苦呢?母亲去世后那么多年,父亲在生理上经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煎熬,在心理上经受了多少痛苦的纠缠。我深深地感到自责和愧疚,只希望父亲在天之灵能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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