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在生死的间隙,而无所谓生死
趁妻子洗澡间隙自杀
邻居说,4日零时许曾听到楼下发生争吵。
余地妻子姚女士说,7月份她因为生孩子,在山东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国庆假期飞回昆明,却发现余地几乎每晚醉酒。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我们争吵中,他就冲进厨房拿菜刀,看样子是要自杀。”妻子夺下菜刀来,像哄孩子一样,好不容易把余地劝得安静下来。
“他说,好了,我没事了,你去洗澡吧。”妻子信了余地的话,进了浴室,差不多15分钟后出来,就看见余地斜靠在那张单人沙发上,血流了一地。
姚女士吓坏了,打电话向余地最好的朋友张翔武求救,随后,她又拨通了110和120。
梁源派出所的接警记录是4日凌晨1时28分38秒。7分钟后,该所民警出警到余地家。120的医生也很快赶到,医生检查后证实余地已经当场死亡。警方调查取证后,确认他是自杀。
朋友对其自杀早有预感
有朋友说,余地之死或许跟生活的压力有关。余地没有工作,年轻美丽的妻子又患有遗传性肺癌,癌细胞已经扩散,正在化疗。
姚女士说,出事前余地失业在家七八个月了,但他给报纸杂志写文章,收入还不错,每个月还房贷,也不困难。但是他事业一直不是很得志。“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里面有什么不愉快,都不和别人说。”
在余地的家里,6000余册藏书从书房堆到客厅,甚至床头。出事前不久,他刚在《山花》杂志发表了小说《谋杀》。好友们说,《谋杀》这篇小说,就是个关于自杀的故事。朋友张翔武还曾经暗示姚女士注意余地的自杀倾向。
今年7月,一对双胞胎儿子降临人世。妻子姚女士回忆道:“他特别高兴,每天都围着孩子转。”余地亲自给两个孩子取了“平平”和“安安”的小名。在9月5日和23日,余地连续为双胞胎儿子写了两篇博客。
骨灰已带回宜都安葬
余地的父亲余元福住在千里之外的湖北宜都姚家店村,4日凌晨4时接到儿媳的电话后,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大早,他就订了机票,和村支书赶往昆明。
余元福对儿子自杀没有异议。客人面前,他甚至还勉强笑着,与大家打招呼,“那些书,我准备运回家,帮他储藏起来。”
5日下午,余地遗体在昆明安宁一家殡仪馆火化了。6日一早,余元福带着儿子余地的骨灰,飞回湖北去了。他说,家里已经给余地准备好了葬礼。沈右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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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地,本名余新进,1977年生,湖北宜都人,长居昆明,有诗歌、小说等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山花》、《青年文学》等报刊及各类网站,并有作品入选《2003 中国最佳诗歌》、《2005中国年度诗歌》、《2005北大年选(小说卷)》等选本,另外,他还获得2005年度边疆文学奖等奖项,主要作品有长篇诗性随笔《内心:幽暗的花园》等。
访谈<<<
余地之妻:从没反对他写作
2006年底,姚女士和余地相识一年后在昆明结婚。在姚女士眼中,丈夫“性格外向,为人幽默,朋友很多”。
“很突然、很震惊,很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况。”姚女士回忆说,余地生前的几个月里,其生活跟平时并没有任何区别,每天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看书、写作。
姚女士说,去年7月,余地辞职专心回家写作。“他想安心地写点东西,可能是考虑到以后的很多事情。”
尽管在认识余地的时候,姚女士就知道“他是一个诗人”。但因其本身对诗歌没有什么爱好,而且余地“比较反对我进入文学圈子”,所以姚女士“对丈夫的‘文学圈’并没有什么了解”。尽管如此,但姚女士“从来没有反对他写作”。
对于丈夫突然离去的原因,姚女士“到现在都不知道”,而对于丈夫选择的离开方式,她也表示了自己的一些不理解。
针对各种说法,姚女士表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错”,但余地的“压力肯定是有的,家里一下多了两个孩子,生活压力肯定大了很多。”姚女士说,“但这绝对不是他(余地)自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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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是行为艺术
诗人形象备受争议
就在年轻诗人余地于10月4日自杀身亡后的第二天,在新疆的80后诗人杨钊也被好友宣布于当日凌晨自杀身亡。但这却遭到无数人的痛骂,因为所谓杨钊自杀是他搞的一场行为艺术。
“我觉得:从各大小网站的反响来看,此作品已经彰显了它所要指示的意义——我去死,你们去活,究竟谁好;只有上帝知道。”诗人杨钊自杀事件策划人之一弓阳声明这其实只是一个行为艺术。弓阳、杨钊和刘晔将他们策划并执行的行为艺术作品命名为《作品1006号:生死间隙》。
在10月6日,弓阳发帖称:先锋诗人、小说家杨钊于2007年10月5日凌晨零时许在家中自杀,在送往医院途中不幸身亡。具体原因在进一步调查中。据其未婚妻张志敏透露,诗人杨钊在自杀前并无异常举动。法医只在现场发现一纸遗书和两只空啤酒瓶子,遗书字迹工整清晰:“你们很快就会明白,只有死亡才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真实!”帖子被各大网站转载,无数人纷纷回帖哀思悼念,杨钊的好友还打电话给弓阳查问详情,还有人驱车前往杨钊所在的新疆阜康市。当然,事情很快水落石出——杨钊活得好好的,这不过是一个玩笑。
先前发帖寄托哀思的人在得知自己被戏耍之后显得非常愤怒,名为罗鹤的网友说:这简直是贩卖了人们的悲悯和良知,这年头为出名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有网友谴责杨钊等人,在余地自杀之后玩起假自杀,为宣传自己的诗歌作品而哗众取宠。
而杨钊本人则在10月7日撰文称,“我之死是对现实不可理解性的一种唾弃……我挣扎在生死的间隙,而无所谓生死。一切都只是画面,我们的挣扎也不过是画面感罢了。”而另一策划人刘晔则称这一行为艺术意义重大:“死亡是一个严肃而沉重的话题,然而先锋诗人杨钊轻而易举就把它解构了。这是对那些现实主义,理性主义……的沉重打击。”这些策划人并没有把这次行为艺术与余地的自杀联系起来,但除了他们以外,几乎没有人对这个行为艺术有太好的评价,诗生活网站也撰文表态:我们无意评论这次行为艺术选择的时机与其意义,只是期望死去的人能安息,生者能尽量克制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