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已经去了有十天了,心情还是难以平息,忍不住想起父亲,父亲在世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我读书毕业工作,一切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突然间就收到父亲病危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自己不知所措,我拿起电话准备告诉妹妹,电话打通了我却说不出话来,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父亲一生为了我们姊妹三人劳苦奔波,终于我们三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父亲却倒下了,父亲走了,走的那么急,走的那么快,快的我没来得及再坐在父亲的旁边细心的倾听父亲谆谆教诲,没来的及停下来仔细的照顾父亲一回,没来的及对父亲尽自己的孝心,想起父亲的点点滴滴,心里就特别的难受。
闭上眼睛就脑海里就显出到父亲曾经的眼神,自己从未仔细体会过父亲的眼神的涵义,面对脑海里的眼神,似乎感觉到父亲曾经的期待……
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参加了小学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刚开始在初赛的时候我以绝对的优势名列乡镇第一,那个时候每次去镇中心小学参加辅导的时候都是父亲用自行车送我去的,我记得那个时候坐在父亲的后面,父亲骑得很慢,但却很稳,父亲的那个背影刻在了我的心里,想起那个时候的父亲似乎已经老了,那个时候我年少轻狂,也不愿意被父亲载着,老想自己独立去,可在父亲的眼里我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那时候的父亲心里是喜悦的,他以自己的方式爱护着他的儿子。父亲走了,留给我那个背影,我却再也不能再看到。
上了初中,姐姐上了中师带走了家里的积蓄,家里那几年主要靠果园的收入维持,那个时候家乡的苹果销路逐渐败落,家里的经济也随之陷入困境,有天父亲来学校看我,父亲见到我很高兴,我却向父亲抱怨整天只能啃干粮,而且学校的提供的开水也是又脏又冷,父亲火了:那又能怎样,住校的孩子还不都是那样,学校的的条件也就那样,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要多吃点馒头不能把自己饿到……说完父亲又亲切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烟盒外面的塑料包装,里面有几块瘦肉,父亲说快吃这个,父亲知道我最爱吃瘦肉了,他专程从家里带给我,想起那个情形心里有一种幸福,那是父爱。
上了高中,由于家里穷总是心里有一种自卑感,我很少上课听讲,或者说从来就没认认真真听过一堂课,成绩直线下滑,高三了,当我在为心中的女孩不知所措的时候,前程成了一种梦幻,我每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高三宝贵的时光就那样的被我无谓的消耗着,父亲来到学校看我,他带给我一些干粮,父亲问我怎么样?我没有说话,父亲看上去老了,父亲父亲眼神里有有一种没落,有一种沉重,他没有骂我,回想那时的父亲是不想给我压力,可却顶着我和妹妹的天空,我接过父亲手中的干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回想起父亲的那种眼神让人很心疼。后来要高考了,我总算一鼓作气在高考前七天拼命看书复习,也总算勉强考上了大学。
考上了大学父亲很高兴,我的高额学费却成了父亲的心病,那个暑假在父亲的督促下姐姐定了婚,开学的时候父亲送我去上大学,父亲怀揣着姐姐订婚的彩礼钱,路上父亲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每次我睡醒一觉总发现父亲总看见父亲睁着眼睛,我劝父亲睡会,父亲总是说你睡吧,我不瞌睡,……办完父亲的后事我再次坐上火车,在火车上总忍不住想起那年父亲送我上学坐火车的场景,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父亲的心情,我知道父亲怀揣这是姐姐的订婚彩礼钱,我知道了作为父亲的感受,父亲一直觉得对不起姐姐,是为了我的学费才让姐姐订婚出嫁的,在火车上父亲要照看行李最主要是怀里的钱,我知道那些钱对父亲的意义,一路上父亲的心是沉重的……,也许现在的我才能读懂那时父亲的眼神。
父亲参过军,是中国共产党员,那个时候的军人本来是国家分配工作的,可在父亲复员的前一天发生林彪事件,于是那年的军人全部回家了,父亲甚至开玩笑的说是林彪害了他,退伍后父亲曾在县水井站做带班班长,后来下岗了,父亲在家里干过焊工、弄过电动磨面机……年轻的父亲意气风发,小的时候每次和父亲出行,不论走到哪里,父亲总有拜访不完的朋友……可中年后却为了我们姊妹三人却耗尽了自己的心血,再也没有什么朋友,为了我们三人完成学业,父亲外出打工,做过小本生意,每天天不亮就带着很重用具去很远的集市摆小摊,为了节省每一分钱,父亲在集市上从来买一碗面条、一瓶水,常年不知疲倦的劳累,终于父亲病了,可是父亲还是硬撑着这个家,父亲打算等我毕业挣钱了再去给自己看病,等我毕业后父亲再去做手术,可怜的父亲却手术失败了……最后父亲成了帕金森综合症……
不久我结婚了,我把父母接到我工作的城市,苦于工作性质,我长期野外工作还是不能照顾父亲,本来医生说帕金森不会影响父亲的寿命,于是我为自己,为家奋斗着,希望不久一家人能过上好的生活……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是不能等的,一是“行善”一是“行孝”……父亲的病情发展的却很快……
父亲病危了,我坐在父亲的旁边,总忍不住流泪,却又怕被父亲看到,那个时候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病危了,在医院里,父亲总说自己没事,父亲还说他要活九十九,父亲对我说以后他病好了给他买个三轮农用车,家里做农活都要方便的多……,父亲对我说你们姊妹三人要好,要对你姐姐好,尊重你姐姐,什么事情要让着你姐姐,也要对燕燕好……父亲说如果我不在了,一定要对你妈妈好,你妈妈的家境一直很好,可嫁到我们家后却什么活都要干,你妈妈也从来也也没有嫌弃过我们家……你妈妈这辈子伺候我也伺候到位了……父亲的话我总是听不完,我怕自己当着父亲的面哭出来,我好后悔没有多照顾下父亲,没有坐下来多和父亲聊会天,没有好好的报答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帕金森使得父亲的痰不能咳出来积在肺里形成感染,医生说要让父亲进重症监护室,给父亲肺部插上气管这样可以给父亲提供抢救的机会,可是这样也不能救父亲甚至插上气管的过程父亲就会衰竭而死,本来父亲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在监护室外面想起手术失败带给父亲病痛,我和妈妈又选择了放弃手术,我们不想再让父亲承受那样的痛苦,上次手术失败后父亲的身体就一直插着造路管,不想让父亲走的时候身体还受手术的创伤,我和妈妈把父亲送回了老家,让父亲能有个家乡的土葬,不想让父亲的身体被火化,父亲生前受了那么多苦,死后能让他不再受苦,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了。父亲要走了,我却不知道还能为父亲再做什么。
父亲回家以后,全村的人几乎都来看望父亲,这是我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回家后父亲的病情很快恶化了,父亲吃不下饭也喝不下水,喉咙和肺部都是痰,父亲说不出话,一躺下喉咙就是痰声,父亲甚至无法睡觉……每天我们父亲只能通过眨眼睛与我们交流,许多人看到父亲的痛苦的样子都忍不住的哭了,父亲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的抬手示意来人坐,年迈的爷爷坐在父亲的旁边帮父亲轻轻的拍着胸口,我不忍心再看到那种情景,好多次我都跑到房子外边偷偷的哭。
父亲的干女儿来了之后看到父亲的样子哭着让我给父亲输些能量,医生在我们的要求下给父亲输了一瓶,可医生却不赞成那样做,说那样只会让父亲痛苦的时间长些……
父亲离开的那天的早上,我握着父亲的手,突然间父亲的手就没有了力气,医生说父亲也许就在今天了,那天下午我刚吃完饭父亲就停止了呼吸,父亲走的时候看着我们,他没有合眼,他放心不下妈妈、我、姐姐还有爷爷,这个家从来都是爸爸一个人在操持现在他却走了……
爸爸去世的第二天了,姐姐和妹妹在给父亲洗脸的时候揭开父亲的遮脸布才发现父亲的眼睛还睁着,妈妈给父亲说了很久让爸爸放心的去吧,不要再挂念家里,可是爸爸的眼睛还是无法合上,家里人喊来爷爷,爷爷哭了,爸爸的眼睛才逐渐闭上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灵魂,可我知道父亲临终还是放心不下我们一家人。
父亲是一位好父亲,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可父亲却痛苦的去了,父亲多么希望看着我们姊妹三人出人头地,多么希望看着一家人走上幸福的生活,可是父亲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个世界时不公平的,若有来生希望父亲不再承受这样的苦楚,不再那样的操劳……
邻居家也有个大学生,他父亲也在打工,这次回家他父亲也看上去老了很多,当他知道我父亲去了,他哭着不让他父亲再去打工,他哭着说如果他父亲倒下了,他上大学还有什么用……听到这些事情,我再次哭了,我不知道我上了大学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是不能等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
父亲你安息吧,我已经长大,我会好好的照顾母亲,与姐姐妹妹努力的工作,坚强的生活,一定不再辜负你的期望。
我一定会为这个家撑起一片蓝天,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