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容妈妈日记:我没有骗你(下,二)
这下,这个家只留下祖孙两个人了,老的老,小的小。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中午了,我问奶奶吃啥?他说土里有几棵莲花白,还有一点四季豆,再折点南瓜花煮成汤吃。我到土地中一看,莲花白是散的没有结成包,还长满了虫,四季豆腾已经死了。上面有几棵比筷子还细的还没有成熟的豆角,南瓜花还没有成熟,被青叶片包着。这如何吃嘛?
本来回家是想改善一下生活,迎战考试。这下什么都完了。残酷的现实不得不使我欺骗奶奶,因我知道奶奶还有二升小麦(一升合四斤),这二升小麦根本就不算是小麦,没有一棵成型的棵粒,就象现在中药用的浮小麦一样,干巴巴的,还渗杂着糠壳,如果以实际称重,不到六斤,这批小麦是奶奶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到彰加区所在地的猪场,已经反复清理过几次的小麦杆中清理出来的。他的安排是磨一斤面粉分成五天吃,每次在野菜中加一小把面粉以吊着生命。
就是这一吊命的粮食被我看中,我骗奶奶说:明天,大队干部要进户搜查,发现有粮食的要没收,还要游大队。这下奶奶吓慌了问我如何办?我说吃了算了。吃到肚皮中谁也查不了。
59年底和60年的情况又呈现在眼前。
当年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公共食堂是人民公社的心脏,人民公社是三面红旗之一。三面红旗是当时的工作中心,谁不拥护公共食堂,就是不拥护人民公社,那是犯原则性的大错误的。所有,为了热爱公共食堂,凡是有吃的东西必须拿到食堂大家吃,不容许在家偷偷吃,但是还是有不自觉的人在家偷偷吃,所有大队干部和民兵武装不定期到各家各户视察,发现有违纪行为的,轻者没收食品,,重者游大队示众。
游大队示众的方式是由两个武装民兵押送,颈项上吊着食品,还要挂一个牌子,这个牌子是大队早已作好,写满违纪实事。游完后又交回大队部,手中还要拿一个破瓷盆,边走边搞破瓷盆,边喊话,内容大至是:社员同志们不要向我学习。我不热爱公共食堂,在家偷吃饭。或者是,社员同志们不要向我学习,我在劳动时偷吃集体的生红薯,或者偷吃了死猪肉等等,每个食堂和每个队都要游完。示众的人大都已水肿,路上走不动,民兵各准备了5尺长的竹片,走不动的就打,打在地上扒下扶起来又走。
后来,我在另一个地区工作后,问过当个大队的负责干部,你们当时为什么这样做?他说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因上级时常排人来查,追究责任,难道你们那里没有阶级斗争了吗?目前这种困难现象就是阶级敌人搞破坏所造成成的。轻则撤职,重则全公社批斗,那时的批斗不是简单的在大会上检讨一下就完了的,稍为不合适就要挨打,谁出手越重,谁的阶级觉悟就越剧高。你想想看?谁为了你社员的利益自己去吃那些苦?
奶奶素来胆小,六十多岁了,又是名人之后(至少在当地人还是受尊敬的)儿子又是吃皇粮的(已故)不原意在众人面前丢面子。便同意把小麦拿出来吃掉。
我和奶奶便到一公里以外一家有石磨的地方去磨面粉。磨盘虽不大,但我们无劳动能力,开始一半还能勉强推得动,后一半只能祖孙二人用手搬动。三个小时后终于磨成面粉,留下二斤以后吃,余下的完全做成麦粑,那里是什么面粉,只不过把麦子压碎了,做成粑,蒸熟一看,小麦的形态还没有改变,只不过有些变成了二分之一,有些变成了五分之一。最细的就是二十分之一而以。当年这些就是山珍海味了。
奶奶拿了四个麦粑叫我带到学校吃,由于有三十华里路程,途中肚子饿了又吃了二个。还有二个留下升学考试时吃。
十天后,升学考试正式拉开序幕,我把余下的二个麦粑拿出分成四份,每进一次考场吃一份,以防低血糖的发生。实际上,长时间的存放已经长满了绿毛,我吃下了带有绿毛的麦粑,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进考场。(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