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说“肯定会好”
娃还想坚持下去
昨天中午见到雪姣的妈妈仇女士时,她紧紧抿着嘴唇,头稍微抬起,试图不让眼泪滴下来。当她握着记者的手,却已不住颤抖,眼泪随之夺眶而出:“娃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她还想坚持下去。”
10月8日夜里,雪姣的病情突然恶化。“一天吐了4次血,后来经过抢救,有所控制;9日,医院给我们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她说。
虽然病重到吐血,雪娇依然没哼一声,也不跟亲人多说话,她是在咬牙忍着疼啊。“只有当起床大小便时,因为自己不能起来,她才会说‘妈妈扶我一把’;方便后,躺下时只说一个‘疼’字。很多时候,她疼得厉害,但也只皱皱眉头。”
“9号早上,我们接到‘病危通知书’。我跟她说:‘丫头,有什么话就跟妈妈说说吧’。但她不说,她爸也劝她:‘有什么话跟妈妈讲,跟妈妈有什么不好讲的呢?’但她还是不说。她没想到过离开,她一直在坚持。”仇女士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头上已有几屡白发。
“娃很懂事,真太懂事了!”仇女士说:“这么多天,娃没跟我说什么话,不想让我担心。有时我背着她流眼泪,她发现后还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妈,您莫担心,等我病好了,一切也就好了。’”
“从小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没遇到什么大磨难。为她,我都哭过好多次了。有时我就想,我们一辈子也不图她什么,只要她病好,我什么都不要她做了,让她在家带带孩子、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就够了,我养她一辈子,但留不住她!”
父亲说——
娃一直都很坚强
雪姣的父亲郭千文,只重复着一句话:“娃一直都很平静,一直都很坚强。”
更多的时候,郭千文坐着或蹲着,手抱着头。在他的眼里,女儿是个文静而懂事的孩子,之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说“娃性格比较内向”。
雪姣曾跟记者聊天,说如果没有父母的支持,她会撑不下去。“我看到爸妈为给我看病,到处借钱,欠了很多债,我就想,如果是我死了,他们会怎么想。债已经欠了,到最后人没了,他们还债时肯定很伤心;如果我还活着,他们赚钱还债时,就会感觉不一样。”
雪姣还是走了。“无论我们,还是她自己,怎么坚持都留不住。我们都坚持了!”
丈夫说——
她从来都说“肯定会好”
“她最喜欢玫瑰。”毛志勇形容憔悴,眼里噙满了泪水。无论是到上海、南京,还是来扬州治疗,他一直都陪伴在雪姣的身边。近一个多月以来,雪姣病情加重,他更是寸步不离。
从恋爱到结婚,毛志勇从来没给妻子送过玫瑰。雪姣接受记者采访时曾回忆:“他宁愿给我买好吃的好穿的,也不愿给我买花,因为他说‘好看不实用’。”
“她没跟我说过遗言,她是从来没想过要留遗言。她从来都说,‘我肯定会好的’。”雪姣的突然离去,让毛志勇一下沉默了许多,“昨天晚上,我本来睡下了,想早点起来,到车站去拿药,北京的医生给她寄的药,说只要吃了(药),过几天就会见效。我睡前还跟她说,要多吃点药,即使吃了吐了,但只要吃到嘴里,就有用。她也点头了,谁知她等不及了。”
凌晨3点20分,雪姣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毛志勇赶紧叫来医生抢救……“我一直抓着她的手,让她坚强、挺住,开始她还点点头,但后来……”
“看着她每天都那么难受,我也难受,恨不得病得在我身上。”说着说着,毛志勇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张罗后事的间隙,毛志勇偶尔会独自一人来到卧室,看着床头墙壁上的结婚合影,默默发呆。
孩子说——
妈妈打针了,睡觉了
“天天”只有2岁多。32个月大一点的孩子,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一瓶芬达饮料。尽管已经喝完,他还是拿在手中。
在爸爸的怀里,“天天”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问:“妈妈哪里去了?”
爸爸在他耳边说:“妈妈打针了,睡了。”
于是,再有人问“天天”妈妈去哪里时,他就回答:“妈妈打针了,睡觉了。”
在雪姣的卧室,“天天”翻看着爸爸和妈妈的婚纱照,高兴地指着妈妈,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亲人在客厅哭泣,“天天”在爸爸的怀里,也哭了。姨奶奶赶紧抱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