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救火是不是一定是无可奈何?
一扫昨天的懊丧,今天终于可以和老师一起进行后续采访了,全身的细胞都被点燃了,老师看到我那张完全兴奋的脸,呈无语状:“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可兴奋的。”我对她的状态也无法理解,我就是特别兴奋,这么大的事情,我终于不再是个旁观者!
接到新闻发布会的通知,老师的车却死死地堵在了路上,背上小包跳下车,连跑了三条街,沿街都是市民在围观那个已经烧成空壳子的大楼,大家指指点点,不知道他们的心情如何,只是,我觉得市民们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事件的情绪中了,不论那是震惊、庆幸、哀伤……,原来在街上问一个人就能知道路的,今天竟然连问了三个人都没人可以告诉我昌平路710号在哪!甚至有一个阿姨完全脑筋不清楚了,在我说完地址以后,她精神恍惚地说“你要告诉我地址的”……可见,这样一场灾难,对民众心理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而到了静安区的所谓“新闻发布会”,刚出电梯,迎面一个男士直接笑着说“你也是来开新闻发布会的,没有的,只有通稿”,瞬间为我全身的汗叫屈啊,然而这个消息是真的,到场的记者都有被涮了的感觉。
我和老师不能这么就回去了,今天还要做报道呢,几个连线都等着呢。路上,我们看到附近的青少年体育室前面警车众多,查了一下报道,原来是安置点之一。趁着门口围的人还不是很多,老师让我跳下车,看能不能进去。现在想想,真是特别感谢门口的两个警察,我说了我是记者,他们竟然彼此说了句“他们又没说不让记者进,进去吧。”我真是比捡到钱包还高兴啊!
进去了,前面三个采的竟然都是记者,得到一句“这里好像记者比居民还多。”我晕!不过扫了一下场,刚才进来是太兴奋了,这些面光红润的人怎么可能是经历了一场浩劫的人呢?于是,开始搜索目标,尽量多的找到居民,尽量少的提及让他们难过的话题,定下了这个基调,行动开始!第一个人很顺利,面色憔悴的男人给我介绍了他们昨天的吃和住的情况,然而当我问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时,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一下子眼睛就红了,“找亲人呗,今天去认尸了,没找到,估计都烧没了吧……”我不知道接着他的话说什么,安慰显然是无效的,只是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立了一会。
第二个不是受灾居民,五十多岁的大爷拿着一张充满电话号的字条,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着,他想找到退休前的老同事、老哥们,可是一直打不通电话,就在他又打通一个电话时,所有媒体的长枪短炮都对着他,我们都期待着他可以说上一句“终于找到了”之类的话,可是又是长长沉默之后的挂断,他摆着手对大家说“还是不对,还是不对,找不到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
第三个叔叔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旁边的阿姨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我的采访很顺利地结束了,走出来,发现外面已经被戒严起来了,在TVB实习的同学被拦在外面,根本没办法进来。她们看到我时,一脸的羡慕,而我也无能为力。
报道都成功地做完了,而我在安置点的采访被勒令不许报道,心情很不好。他们只是一群很绝望的灾民,他们希望找到亲人,希望设个灵堂祭拜,希望可以多留一点希望……只是,现在,我们能做的太少了。
晚上市政府开了新闻发布会,我和老师又跑到那里,得到空隙给自己填了口东西,毕竟奔波太久了,我们都饿了。各路媒体也都再次聚焦于此,发布厅里像是一场中外记者的宴会,却也弥漫着战争的气氛,各家都想首发,各家都想独家,于是利益冲突什么的,大家肝火都很旺,这个不说了。会上内容大体上可以分部门看:消防部门说明,已经用了最先进的设备,也进行及时救援,但由于天气、居民防盗门、高层、内外着火的现状,没有办法短时间控制火情;卫生部门,及时救治伤者,组织专家组观察待命;公安部门,逮捕犯罪嫌疑人8人;静安区,善后工作中安排安置点、发放食物、精神慰藉等,到位并且充足。
记者提问之势相当疯狂,台上各领导没有新信息,很多都圆场过去了。现在还有以下问题在我心中存有疑问,希望事件发展到后来有个明朗的表示吧:
1.高空救火是不是一定是无可奈何,高空救援迟迟不到的原因何在?
2.事件责任如何认定?仅仅是那几个无证的焊接工未免难服众口吧,所谓外包、分包公司及区政府是不是应该负主要责任呢?
3.可不可以公布死亡名单?
4.如何安置居民,赔偿以哪种方式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