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我们也许再也不会相见,如果你遇到他,请告诉他
没有人能确定,人死之后,一切是否都可以一笔勾销,还是要在另一个空间里继续过活、还能感受快乐或伤悲吗?当我们离开这副皮囊,会有什么样的梦,而那个世界,真的会更好些吗……
他走了,这一切,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遭遇
很多人说他是个怪人,在我们相识的最初,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只有冷漠,甚至是无礼。当我们在工作中渐渐熟悉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他的方式,他不会掩饰和隐藏
是的,他是一个成功的服装设计师,获奖无数,却很少抛头露面
他身处众人眼中最浮躁的圈子、作品名噪一时,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永远也不会大红大紫,否则,那就不是我了”
我们是朋友,却鲜有交流,也许是少了话题,也或许是太过默契
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倔强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欢所谓的社交、我们都爱爵士、听法文歌,喜欢老照片还有那些黑白的影调
他走了,没有任何征兆,留给我的,是一次次共同创作的过程
很多人叫我“旗袍女皇”,说我赋予旗袍新的神韵,而此刻我想说的是,他才是始作俑者,一件中规中矩的旗袍在他的手中,有了生命,像是一种杂糅的气质,中国最古老的丝绸与欧洲的蕾丝不期而遇,碰撞出眼前过目难忘的美。他的作品,让我们找到共鸣,穿上他的衣服,让我相信镜子中的自己,就是那个“剧中人”
他对艺术的敏感与非凡的创造力,至今让我受益良多。08年,我们为话剧《日出》拍摄造型照,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造型的设计、服装的风格、还有照片的基调,这一切都来之不易。而他,始终在我左右。这件白与红深浅相印、明暗相接的礼服之所以成为经典,不是因为他剪裁与设计的功力,这里面,包涵了他对《日出》、对“陈白露”最深刻的解读,“陈白露,她也许身处污泥乱世,但我相信,在生命的最初,她曾纤尘不染”
那时那刻,我似乎读懂了他眼神中偶尔闪烁的落寞,那种孤独,不被理解、更无处诉说,他爱易装、爱唱歌,尤其喜欢上世纪30年代上海歌坛妖姬白光的老歌,当他站在舞台上易装以“她”的身份出现时,有人说,那分明是一个经历世故与沧桑的老灵魂在吟唱。
如果他是女人,或许没有男人不爱他;如果他是女人,他也一定可以演“陈白露”
他的一切,只会跟他的作品一样,美或缺憾,任人评说
我们没有合影,唯一的纪念,是照片中他为我递上香烟的那双手
只是现在,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它的温度
在他的有生之年,我们没有过触及心灵的交谈,而我明白,他和我们一样,需要爱与被爱。他选择离开,这个决定与他的人生一样,是最决绝的特立独行
樊姐姐,一路走好,因为你,让我相信在这混沌的宇宙中,有另外一个世界存在,在那里,你有爱的音乐与七色霞光相伴,而孤不孤独、痛不痛,再也与你无关
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心中异常空洞,那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缺口,或许,我们早该学会珍惜那些生命中曾紧密相连的时刻,分开以后,好多点回忆用来镇痛
再过几个小时,黎明将淹没整个世界,此刻的夜空,黯淡无光,仿佛淤积了太多的阴霾,我多希望能有一场倾盆而至的暴雨,为你洗净路上所有的铅华和浮沉
他走了,我们也许再也不会相见,如果你遇到他,请告诉他
我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