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许伯伯”——痛悼许公义明吟长
难忘“许伯伯”——痛悼许公义明吟长
●任若绵
“许伯伯”蓦然辞世,犹如晴天霹雳,在思南,不,在黔东北以外都引起了震惊。让人们在感叹生命的脆弱与无奈之时,更对思南“文艺旗手”的殒落,敢问文化大县建设“路在何方”?
诚如元奎老师所说,“许伯伯”“亦师亦友”。人们不一定都与他认识,但都知道“许伯伯”的称谓,就连远在北京的赵京战,远在湖南的熊东遨、周燕婷等中华诗词大家都知道且亲切称呼他“许伯伯”,甚至比之年长的人也跟着呼叫。他的名字,他的品行,他的“言行如一,表里如一”的“两如”精神,已幻化为思南历史进程中的一个文化符号,一部文化品牌;一种文化沉淀,一代文化现象;一束文化记忆,一项文化品行。他是思南文化界尊拥的精神领袖,是思南民间文化与政府联系的桥梁和纽带。
我也是这群芸芸众生中景仰“许伯伯”的一个。虽然时空变幻,人事纷繁,许多事情已渐行渐远,可与他的些许接触仍然清晰如初,始终不忘。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因故被抽调到某政府部门办事。虽不与吃官饭人为伍,但人生尘世,口吃五谷,耳听八音,总免不了要接触外界,“同流合污”。因此,便知道了县府办典典大名的许公义明,便知其为人大度,学富五车,是当时县里几个幺不成台的文秘之一。于是,便情生眷恋,心有所仰。不过,物极必反,仰极生畏,虽在某时无意认识了许公,但对之却敬畏有加。总是没敢与内心随和却外表威严、慢语轻言却铿锵有力的许公“一席话”。
一晃到了九十年代。那时,许公已到文化局任职。虽然没有接触,但其名声知道,行踪知道。1992年那个美丽的春天里,我与革生君邀人创办了一个所谓的文艺刊物《鸡公山》。原来只是为了活跃企业文化氛围,激发职工主人翁精神,自娱自乐。不意,创刊号一出,上级有关部门均撰文赞誉这一新鲜事物,《思南报》也大开绿灯扶持新人,转载了首期上的《眷念》和《联姻》两篇文稿。于是,这个“创举”便不自觉地传到了许公那里,许公便过问这事。厂长就让我送一份“刊物”给“许局长”,我便忐忑不安、终于和这位心仪已久的人有了首次正面接触。中间,我耍了个小聪明,以厂长的名义约请他写篇文章,自私想法是以此壮壮“刊物”的声威,——他毕竟是县府文化行政主管部门的“老大”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忙人“许局长”不但写了文章,而且还给予了高度评价:
“思南水泥厂的《鸡公山》,……道道地地,都是些文学、艺术的东西,诸如小说、散文、诗、小品、漫画、书法随笔等。即或写实,报道本厂生产、技改、人物、成就,也一改风貌,成了报告文学。这等架势,有不叫人惊诧的么?”“《鸡公山》的确不含糊,小说有情节,散文有情意,诗歌有情感,报告文学有情绪,其他呢?便十分地情趣了。未曾料到,不显山显水的鸡公山下,竟有那么几个角色,把《鸡公山》办得满面春风,清新悦目。”——当然,许公出于扶持、培养,省去了批评性的话语,对于一个文化局长的心情,我们终身不忘。
随后,“许局长”参加了刊物年终座谈会,又作了进一步褒扬。他说:“在一个小小的水泥厂,居然有五六十个文学爱好者,还办了一份我县少有的企业刊物,而且从封面设计、版式、安排、内容、质量来看,一切都是正正规规的,的确使我这个主管文化工作的深受感动,使我受到了启迪。1992年水泥厂能取得巨大经济效益,也是在情理之中。”
“许伯伯”对文化事业的关心体现在这些细微处。他的文章让我们喜出望外,也让我们这些初涉社会、年轻幼稚的人对他有了从一种“神”的敬仰到“人”的亲密的真切感受。想不到大人物也如此随便和随和,就像革生先生当初感悟“大作家也要买油买米”那样由惊诧到苟同到实践。于是,我很兴奋地到县印刷厂找了几个初号字钉,在蜡纸上认真制作了一个“闲话《鸡公山》”的标题,把这篇隽永清新、意蕴长存的美文刊在首篇,并加印了数量。
接下来的时光就熟识了。夏天凉爽了,冬天温暖了;青春多彩了,生活美好了。事过境迁,转眼进入了新千年。此时的“许局长”虽还在官任上,但空余的精力加爱好、兴趣、情操已转为对思南文化事业的培育、奉献主题上了。他团结、吸引并亲自举钲引领一批文墨骚客,筹建了诗词楹联学会、书画社、印社、收藏协会和钓鱼俱乐部等,随处挥毫泼墨,操琴书画,酬情逸性,角色渐次转变成了人们交流、学习、探讨、生活中的“许伯伯”,把时下的一个思南的文化生活打造得有滋有味,像模象样,火火生风,光艳照人,以至于“思南谁人不识君”。除个人出版的《两如楼词笺》外,还主编《乌江流韵》、《乌江风》等,深受美评。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赵京战赞誉:“作为一个县级诗词学会,可称得上是佼佼者了。”中华诗词界名家熊东遨先生也评价:“许君义明,风雅士也。耽吟咏。”
许公在继承和弘扬大众文化中重视后续发展,把发现和培养人才为己任,坚持老中青少四结合。他因材施教,严谨治学,言传身教,率先垂范,总是主张“文人相亲”,摒弃“文人相轻”, 亲近弱势,侠肝义胆。提倡少议论他人,多研究学问,为人求大同,创作存小异,在宽容中培养,在娱玩中锻炼,并且“生拉活扯”让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担任学会的秘书长或理事。——可喜大家都愿归其麾下,任其调遣。因为我对诗词的知识欠缺,他就经常鼓励我,在参与中提高,在交流中进步。多的是褒扬,多的是引导。2006年,我们牵头在省内率先成立汉俳短歌研究小组,因有人不了解这新鲜事物,便出言轻佻,妄加评论,而许公却主张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但担任顾问,还亲自题写刊名,寄语鼓励,甚至力排众议在年会上予以支持。
退休后投身文化事业的“许伯伯”除了开展正常的工作外,还统帅三军,督阵亲征,成功举办了2008年“思南·乌江风情诗词大赛”暨诗词晚会,2007年“红色七月·乌江浪潮”职工技能(诗词)展示,沁心园百米书法长廊打造,万寿宫、府文庙收藏馆、书画厅布局,还有正在建设中的诗墙和诗词进校园、进社区、进机关、进企业活动,……组织或参与“中国·思南风光风情(国际)摄影大展”以及大大小小的书法赛事和展览。8月19日染病前两天,他还与我联系《铜仁日报·梵净山周末·思南诗词专版》组稿情况并与编辑罗漠联系。10年间,他组织诗词学会到长坝、到城头盖、到思林电站、到塘头、到兴隆等地采风,发掘文化成果,汲取精神营养,让大众文化活动多姿多彩、光鲜可见。一时间,思南的文化事业如雨后春笋,蔚然成风。
“许伯伯”个人无私奉献始终让人没齿难忘。他没有利用原建设局长的影响力去经商赚钱,而是孜孜不倦、乐此不彼、无怨无悔地把全部精力和学识义务倾注在任职不拿薪的文化事业上。不是吗?仅每年组织开展的义务为群众送春联活动,不说没人支付报酬,还要在冰天雪地里劳碌一天,而且有几个获联人记得说一句“谢谢”呢?每当获奖时,又有谁萌发去找“许伯伯”小酌一杯的念头呢?当他题书名、写匾额甚至为书作序时,有几人想到要支付点笔墨纸张费呢?仅仅不过就是在街前市口撞着打了一个招呼而已。——也许,正因为他好请,才出现店铺上、书架上随处可见“许伯伯”的手迹或大作。说来让我垂泪,前不久他和志平先生主动为我制作的书名《风清韵》,我当时还没有“认帐”、题写的《韵步留痕》书名而今还懒放在书橱里啊!——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矣!
逝者如斯,“许伯伯”虽已作古,但他的文化建树,他在思南文化雅苑中留下的音容相貌仍然光艳照人、响彻耳畔。中和山上,他陪同上海、湖南、安徽的几个女大学生诗人“缘诗而聚,缘情而依,共进唐风宋韵的精神快餐”(清河堂语)。万寿宫里,他与骚人墨客寻律论音,舞文弄墨,吟唱咏和。今年4月的兴隆行,他逸趣横生,在元奎老师那座“象池温泉”里,不惜裸露宽胸肥臀,与大家亲密接触,徜徉于温泉的温柔之乡,感受人间风情雅韵。就是在船上,也不忘客串一回“船老大”;在天台寺遗址,也不忘来个“主席招手”;在敖家寨,更不忘抽一回叶子烟,拌像一个山野老农;甚至在餐桌上,还把糍粑扯得老长,“大啖特吃”,客串一次“鲁智深”;……把一个山野采风活动搞得喜滋滋,乐陶陶,情融融,意漾漾,……
俱往矣!
“许伯伯”重言谈更重身教、德艺双馨。他麾下最大的群团组织诗词学会成立初期,因为从诗人少,其便不拘一格邀人才,只要对诗词感兴趣,都宽容入会。我曾经就遵照他“把你那一巴扑(伙)文人邀来入会”的“指示”,邀约入会不下于30人。不过,随后他就要求我那“一巴扑”不懂“因、安”的人要学平仄韵律。而且还通过讲座、年会和采风等活动,对大家进行艺术培训,使很多诗友由不懂平仄韵律到初识起承转合到恰如其分运用诗词意象。在他的关注下,诗词学会创办了《乌江流韵》和《贵州<俳韵>之家》等博客圈,最近又建立了QQ群。为了便于进行网上交流,他很快学会了上网和打字,点评、修改诗友作品。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是,他对我《[越调]寨儿令●九月十五日桥头见老妇新媳奠祭亲人》的点评:“啕、嚎、泪滔滔意思重复”,成了关注我作品的绝笔,想不到作品中反复重复欲增加含悲氛围的“啕、嚎、泪滔滔”却伤心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是“许伯伯”这场文化潮流中的追随者和受益者。由于他的执著,他的勤奋,他的无私,他的奉献,一大批文化群体和一群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逐渐走进了诗文书画的文化强县之路,承袭古人田秋、李渭文化风范,使思南对内赢得了人才,对外赢得了声誉。仅以诗联学会为例,现有中华诗词会员10人,省会员35人,地区会员43人,县会员200多人。君所不见,其仙逝后发来唁电、挽辞和参加悼念的不是都有神州各地的名家伟人吗?而且县委宣传部长和主管文教副县长亲自担纲主持治丧。这足以告慰“许伯伯”的在天之灵,足以告慰思南蓬勃发展的文化事业,无愧于“许伯伯”所引擎的文化新生活。
壮志虽酬身作古,亦使朋亲泪满襟。参加完追悼会回来,心情总是不能平静。虽说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死的意义有所不同。但对于“许伯伯”的稍早辞世,还是让人感到意外和惋惜,于是连夜填了《 [双调]骤雨打新荷●送别许公义明吟长》:
万圣抛魂,看五峰垂泪,不辨晨昏。冷风残月,遇疠雨瘟雰。水凛天寒雾漫,只因为,关山传恨。德水沉,凄涛叹息,不管乾坤。 骚坛不幸,有双星玉殒,许氏吟君。诗文书印,钲举度秋春。可谓前追同野,赶秋公,卓著功勋。慰许公,诗联道上,正有来人!(注:万圣、五峰系地名,双星系许公笔名,秋公指古人田秋,同野即李渭。)
啊,“许伯伯”:人事纷繁,为“中华诗词之乡”申报,为思南“文化大县”建设,为大众文化……您殚精竭虑,奉献毕生,也应该休息啦!
万圣含悲悼艺仙,五峰垂泪送前贤。天路远,宇寰宽。鹏程无愧赴瑶天。
请一路走好!我们亲爱的——“许——伯——伯”!来世我们还做您的弟子!
[许公义明:贵州省思南县诗词楹联学会、书画社、印社、收藏协会会长。]
2010.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