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公元2013年10月30日上午9时，操劳一生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78岁。自母亲离开之日起，笔者就一直想写文悼念。如今写完40余万字的鸡肋小说，终于能静下心来，追忆母亲。 敬爱并亲爱的母亲： 您好！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您离开我们已经40余日了。 以前给您写信，您都在我们身边。可从今往后再给您写信，您已听不到，看不见。您我阴阳相隔，孩儿只有用手中不辍之笔来表达对您深深的思念和追忆。 9月14日，哥哥来我这里接您。因为我们照顾不周全，您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右腿骨折。到现在，我还是深深地自责，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如果没有摔这跤，您或许会多陪伴在我们身边两年，因为只有您在，我才感觉生活踏实。儿愧对您啊！ 在车上，我抱着您，感觉就跟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想起小时候，您也是这样抱着我，在咱们豫东平原家的大院里，给我唱着儿歌，哄我入睡。您夜里起床好几次，给我盖被。在车上，您怕我累，让我换换姿势，那时的您头脑还是清晰的，但看着您那清瘦的脸庞，孩儿的泪水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10月13日晚9时30分，哥哥突然打来电话，说您昏迷，怎么也叫不醒。我心里一怔，立马骑上摩托在夜色中风驰电掣来到哥家。此时的您和一个月前完全变了样，您的脸已经完全走形：双眼和颧骨塌陷下去，皮包骨的脸让人看了心如刀割。我一遍遍叫您，可您就是不应。过了10分钟之后，您才开始应我。当晚，我睡在外间，一夜难寐，起床七八次，观察您的情况，看您睡得很香，我心里总算踏实些。 此后，您饭量日益减少，您说您想吃炸油条和豆腐脑。炸油条不要回锅的，哥哥就给您买。那天，您突然说想吃肉。哥哥给您割来了，您吃得并不多，但我们的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哥哥说，这不是好征兆，让我做好思想准备，他已经把寿衣放在外屋。这期间，您还是嗜睡，不过大小便却知道。意识也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我回到城里，整天忐忑不安，晚上从不敢关手机，只要手机一响，我心里就一颤，生怕是哥哥打来的，生怕您身体进一步恶化。 10月29日下午14时许，我骑车去二哥家里。二哥今天上班，我来照顾您。哥说这两天，您已经不怎么吃饭，早上也就吃了半个炖鸡蛋。下午我一直坐在您的床头，给您揉脚捶腿。这时，我才发现，您的右脚肿了。您还是睡着，我跟您说话，您应两句又睡着了。母亲，我知道您太累了，您这一辈子饱经风霜，历尽千辛万苦才把我们抚养成人。晚上，你只吃了几口梨，又接着睡，但您意识还是清晰的。我问您吃饱了吗，您说吃饱了。临睡之前，我问你小便吗，您说不。这个时候，我感觉您的状态已经不好。 这一夜，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数次起来观察情况。看您嘴张着，我也没打扰您。不过，凌晨5时许，我叫您喝水，您不应。我心头再次被压上了千金巨石。我大声呼喊您，可您就是没反应。我忙叫醒嫂子，嫂子起来后，推了推您，您还是不醒。慌乱之中，嫂子给哥哥打电话，二哥坐上车就往家里奔。哥一看您的情况，就说您快不行了，我立刻打电话通知姐姐们。我跪在您的床前，泪如泉涌。昨晚您还跟我说话，可今天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在您离开我们的最后半个小时，您还打着呼噜，不过只是张着嘴，只呼气不吸气，舌头微微而动。待姐姐来时，我们三人一起给您穿上了寿衣。此时，您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我们只给您穿了一半，您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10月30日8时50分，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母亲，您走得很安详，生前多种病无情地折磨了您三年。如今，您终于不再遭罪，可以安安静静、舒舒坦坦地睡着了。以前在我这里住得时候，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我都能听到您的呻吟声，您说您全身难受，睡不着觉。看您痛苦，儿心里也不好受。儿时常想，如果人的痛苦能够分担，儿愿分担您的痛苦，哪怕让儿老上30岁！我知道，您的病是积劳成疾所致，您这一辈子总是为了别人而活着。17岁嫁给父亲，伺候双眼失明的婆婆十余载。之后又照顾瘫痪在床的姥姥三年有余，来晋之后，您又照顾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母亲，您把最美好的青春都无私地奉献给了别人。您一辈子任劳任怨，省吃俭用，所作所为，堪为楷模，感天动地，所以您离开这个世界没多久，老天就落泪了！而这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旷古罕见，直到您出殡之后，才拨开云雾见晴日。 您走之后，嘴一直合不住。哥哥姐姐们都说，您还有牵挂的人，当是LQ。果不然，在您走后半个小时，LQ到了，她轻轻地拨了您的嘴，您就合住了。哥哥姐姐说，泪水不能滴到您的寿衣上，我只能把泪水咽到肚子里。我真不敢相信，您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虽然这两年，您被疾病缠绕着，经常说到死，但为人之子，我们还是想让您多在我们身边几年。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您在身边，我们才会觉得日子过得踏实而幸福。 夜里，我和哥哥轮流守灵。半夜里，我突然听到哥哥放声哭泣。 我很少见哥哥流泪，我们兄弟两个坐在您的冰棺前，哥哥说起您老人家悲苦的一生，再次潸然泪下，而我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如今，您在冰棺里，我们想再看一眼却难了，今后我们兄弟俩有心事又诉与谁说？ 11月1日上午8时，您的追悼仪式正式举行。母亲您一生高风亮节，传遍乡里，来悼念者数以千计。哥哥饱含深情地念了他亲自撰写的《祭母文》，期间数次哽咽。8时30分，众人开始移灵。我们相拥着，一路泪奔，出殡车辆20余辆，浩浩荡荡地驶向殡仪馆。平日里，连矿区都堵车，可母亲您在天有灵，出殡这日，一路顺风。到了殡仪馆，您的灵柩很快被推进火化室。工作人员让儿女们做最后一次瞻仰，当哥哥姐姐们都出去之后，我还是久久不愿离去。我再次摸了摸您的脸，这是孩儿最后一次瞻仰您的尊容，感慨万千。时间到了，我极不舍地退了出来。火化室的门关住了，那一刻，我猛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众人谁也没想到我会这样，纷纷过来拉我起来。而我因为悲泣，长跪不起。太太，同学，同事轮番劝慰，我这才缓缓站起。想着不久，我看到的只是您的骨灰，悲痛不已。 11月2日上午8时，我和太太还有哥哥家人坐上回中原老家的大巴。经过700公里的长途颠簸，回到了阔别28年的故里。28年前，您拉着5岁的我离开中原。28年后第一次回故乡，竟然是带着您的骨灰回来。28年忽还乡，大平原，小村庄，断肠桥。一回到村里，乡亲们就把我们围在了一起。一些和您关系好的乡亲，看到您的遗像，不禁泪如泉涌。 11月4日下午3时许 ，车拉着您的灵柩缓缓驶向村东头的麦地。我和哥哥一路跪拜，送您最后一程。您顺利地下葬，落叶归根，魂归故里，从此，您和父亲永远地走到了一起。父亲不会再孤单，你们在天国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母亲，自您离开之后，儿在梦里只见过您一次。孩儿真想天天梦见您，因为只有这样，孩儿才会感觉您就在我身边。隔壁卧室如今空空如许，每天下班回家，儿还是情不自禁地看一眼，儿感觉您没有走，仿佛又听到您呼喊儿的名字，让儿给您倒水，为您翻身，喂您吃饭，还看到了您久违的笑容。儿把您的照片放在了书房，每天写作得时候，都看着您，您也微笑地看着我，感觉您就在我身边，是您给我增添了生活和工作无穷的动力。母亲，您没有走，您永远活在孩子们的心里...... 田梦阳写于公元2013年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