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学院中文系教师 聂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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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聂玮老师

发布时间:2013-10-23 21:06:57      发布人: xizhouzi1979

悼念聂玮老师

王培峰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我在睡梦中接到商洛朋友的电话,她声音沉郁地告诉我,今天凌晨一点钟,聂玮老师去世了。放下电话,我呆坐在床上,觉得心里面又空又疼。

其实,上次回商洛看望聂老师时,我就知道,这个消息迟早都会到来。但如今我依然难以接受现实的残酷,也无法相信天道如此不公。四十二岁的韶华年纪,为人是那么温润敦和,隐忍宽厚,谁能料到天妒美善,居然不得永年?

朋友来电,除了告知聂老师的死讯外,还要我为商洛学院中文系代撰一份挽联,以寄托同事们对她的哀思。我深知自己学问微浅,并非撰写此联的合适人选。但我与聂老师交往数年,相知颇深,算得上能够读懂其人其学的,所以,就当仁不让,应允下来。

然而,深深的痛楚,使我无法马上提笔为文。我只好一边收拾行李,准备入山吊唁,一边回忆我与聂老师的相识相熟,让曾有的美好痕迹,去覆过眼前的哀伤。

 

现在想来,我对聂老师最初的印象,是到商洛工作那年年末,系里晚上一起聚餐,因聂老师家距饭店不远,大家便应邀到她家里做客。

那晚大家都说了些什么,我已全然忘却了。只记得她的儿子小宇当时仅有五六岁,在应该叫我叔叔还是哥哥的问题上犯了难,我对小宇说,就叫哥哥吧,又转过脸笑着对聂老师说,我们各论各的。聂老师微笑着答应了,此后我和小宇就一直这么称呼。小宇见家里热闹,便兴奋地在沙发背上走来走去。聂老师几次软语批评,语气温和,微带笑意,未见一次高声。回家的路上,有人说聂老师有点溺爱孩子,我没有言语,头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周海婴小时在内山书店里攀上爬下,鲁迅先生坐在一边,从来不去制止的画面。

交往日久,方知聂老师不但对小宇如此,对待他人亦甚是宽和。她的丈夫赵超常年在外地施工,二人一年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一两个月。她日常除了备课、上课之外,要一个人照顾小宇的生活起居,还要辅导孩子的功课。但她每次说起此事时,从来没有抱怨过赵超,每次都会说他休假之时,会包揽家务,待人也很体贴,显得幸福而知足。其实,个中冷暖甘苦,非他人所能尽知。在她生病之后,赵超请长假回来陪她看病,竟成了他们相聚最长的一次。第一次手术出院后,我和石风去看她,她对我们说,赵超这次陪她这么长时间,让她觉着这次生病似乎不是什么不幸,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只顾着读书,要多和家人在一起。现在想来,这份叮嘱里,有她个人的辛酸,但她用她宽厚的心,包容了这一切。

在学校里,她与人亲善,似乎从未和他人争执过任何事情。或许是意欲卖弄文字的缘故,中文系的老师课余时喜欢言语戏谑,以为乐趣。王天时教授为人敦厚,阅历丰富,无分老幼皆喜与他打趣,为群矢之的。天时教授有时招架不住,便故意将话题引向别人,结果又会招来另一轮攻击。只有聂玮和程华两位老师,在天时教授说笑之后,只会应和着笑一笑,从来没有什么回敬的言语。聂老师生病之后,有一段时间不能上课,天时教授在受人围攻之时,常常会遗憾地说,聂玮病了,能挨他“欺负”的就只有程华一人了。当时虽然只是些玩笑话,但今日忆起,多年来我确然从未见她高声言语,总是雅致而柔和,平淡而内敛,让人乐于亲近。

我刚到商洛学院时,教过一段时间古代汉语课,聂老师是我们的教研室主任。一次院里要举行青年教师讲课比赛,聂老师鼓励我报名参赛。这自然是她想给我一次展示能力、锻炼自己的机会,但那时我以学为高,对所谓教学技巧,很是不屑于讲求,以为水涨船高,无需在意,便颇不耐烦地说:我不喜欢这类事情,即使报名不讲就得第一名,我也不报名。聂老师断没想到我会这样回她,嘴唇张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日后依旧关心我的教学与学习,心中毫无芥蒂。

我为人性格乖张,不喜与人交游,入商十年,知心之交,二三人而已,而以言语相恶者,似非止一人。彼时我与聂老师未有深交,她以热诚之心,受此恶言,却不愠不恼,可见是一贯宽厚如此。

 

与聂老师相交日深,是缘于学术。我们都毕业于西北大学文学院,有着共通的学术血脉,在学术兴趣上,也有不少交集。

程华老师也是我们的校友,记得一次她们在讨论一个关于汉代先郑、后郑的问题,我也坐在旁边。那时网络尚不发达,我的藏书也还不十分丰富,但我回宿舍后,还是找到了一些相关的例证,便抄出来,下次见面时,托程老师转交给她。

此后,我们经常交流学术意见,也会交换修改论文,我的一篇辨析汉代今古文经学的小文,便曾经过她的修改,论文题目也是在她的建议下改定的。而她在写一篇关于“斑白”的论文时,亦曾和我讨论,但我对训诂学不甚了了,并没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

二○○七年冬,我在备考浙江大学古文献学研究生时,偶尔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上查阅了一个专业名词“子部”,发现注释甚为疏漏。这个发现,一下打破了这部辞书在我心中完美无瑕的形象,经过一夜的翻看,居然发现类似的失误十余处。次日,在办公室遇到聂老师,便向她请教我的发现是否有价值。聂老师肯定了我的发现,并建议我继续做下去。但我的研究侧重于古代文史,对现代辞书并不感兴趣,便将那些词条送给了聂老师,让她去做系统研究。

过了不久,聂老师对我说,她仔细翻阅此书之后,发现有问题的词条多达数百个,并撰写了三四篇论文。我看着她送给我的论文稿件,对她的勤敏很是钦佩。这些论文,后来有一部分发表在国内的学术期刊上,多次被硕博论文和学术期刊引用,相信对《现代汉语词典》的修订,会有不小的帮助。后来她又查找了更多的资料,撰写成一篇五六万字的硕士论文,并顺利取得了陕西师范大学的硕士学位。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她的病痛,这些成果没能整理出来,世人无法完整地看到她心血的结晶。

对于这个题目,由于我学问偏狭,除了最初的几个词条,没有任何额外贡献。但聂老师却从不藏他人之善,常常在人前谬赞我发现学术问题的能力,以致她的家人虽不认识我,但大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很“刻苦”的人,让我着实感到惭愧。

在商洛那段时间,我入乡随俗,对当地地方文献颇感兴趣,也曾搜集过刘蜕《文泉子集》、王禹偁《小畜集》方面的文献资料。因为聂老师是本地人氏,都给我提过很好的建议。稍后,我因为在系里开设古典文献学的选修课,想做一部《四库提要叙笺释详解》,但以我个人的能力,不足以独立完成这个题目,便与系里的老师商量合作。聂老师负责的是注解经部小学类的小序,聂老师接到分工后,第一个将相关的文献资料复印回去,作为选题的倡议者,当时非常感动。后来,由于她的病重,加上一些其他的意外,这个选题未能最终完成。一次我去看聂老师,她郑重其事地提出这部分另找人来做,我说等她病好了再说,但她的病终于还是没有能够好起来。为了不让她在天堂继续惦记这部分工作,我暗自起誓,在写完博士学位论文之后,我首先要将这个选题完成,等书出版了,一定到她灵前奠告。

聂老师生病之初,我和石风正在西安读研究生,先后都去看望过她。我们当时认为聂老师那么年轻,手术之后就会很快康复,每次过去都会谈很久,聂老师也总是很开心地陪着我们。一次,石风甚至还拿了一篇论文,让聂老师帮助修改,她也欣然答应,并在仔细改好之后,推荐给学报发表。在我们面前,她从来都是把病痛藏起来,以致在一起时,我们经常会忘记她是一个病人。

现在,聂老师永远地走了。对我而言,失去的不仅是一位校友,一位同事,也失去了一位能够一起谈论学术的至交。而商洛地方僻陋,有做学问的资质者本来就少,聂老师去世之后,所留下的空白,一时很难有人能够填补。

 

在商洛的几年,我先后上过不少自己专长之外的课程。为了不误人子弟,我旁听过一些老教师讲的课,以便画出依样的葫芦。其中,就有聂老师的古代汉语课。

聂老师在商洛学院青年教师赛讲中得过第一名,教学艺术甚得同行好评,也为学生所喜爱。但她上课不张扬,不象现在有些人花里胡哨地过分包装,让学生听着不知就里。站在讲台之上,聂老师很少偏离主题,一线贯穿,却总能摇曳生姿,语言平实,却讲得细密透彻。由于近十年高考扩招,学校的分数线变低,大多老师在课堂管理上要多花一点心思。但聂老师从不疾言厉色地批评学生,学生却能安静地听课,认真的记笔记,看得出,大家都很享受她的课堂。

在聂老师的课堂上听课,让我受益甚多。或许是为了让我觉得更加“公平”吧,聂老师和我约定,改日听我一次课。但一连几次,都因事延后。那时我就有些感慨,一个人带孩子,确实非常地不容易。

一天上午,聂老师特意从家里坐车来学校听我讲课。那时我走上讲台不久,又不是师范专业毕业,对教学技巧很是外行。站在讲台上,往往是讲我所知,论我所学,不太顾及学生的接受能力。那天,聂老师来到教室,便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后来我才知道,同事听课,坐在后面,对讲课老师产生的干扰最少,而我每次听聂老师的课,总是要坐在前排的。上课后,我站在讲台上拉拉杂杂地讲,学生在下面懒懒散散地听,倒是聂老师在笔记本上认真地作听课记录。下课时,还没等聂老师起身,学生一哄而散地涌向门口,让我很是发了一通脾气。但聂老师并不介意这些,课后对我的教学,做了很多指导,让我至今受益。

聂老师生病期间,学校曾请郭敏厚教授出山,代她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从郭教授那里知道,聂老师也曾听过他较长时间的课。原来老教师帮扶年轻教师,在这所学校里,是一种很老的传统,而这年轻老师,自然是应该执礼甚恭的。但聂老师和我谈论问题时,从来都是商量的口吻,这大概是她为人谦和的缘故。郭教授对聂老师评价很高,认为她为人好学,讲课认真扎实,是难得的人才。这与我听聂老师讲课的感受,是非常相近的。

学生对聂老师的爱戴,在她生病之后,大家才更多地感受到。我去看望聂老师时,就多次遇到学生过来看她。其中一位已经毕业多年,在另一座城市上班,而聂老师在西安和商洛住院时,她多次请假到医院陪侍。其实,聂老师住院时并不孤独,丈夫赵超和三妹一直都陪在身边。但一个毕业多年的学生,能够时刻挂念着老师,可见她是感念在校读书时老师对她的教诲的。而作为一名老师,一生能教出如此弟子,对此生选择这个职业,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聂老师的病发现较晚,且有一段时间被一家医院误诊,等确诊之时,已经是癌症晚期。据医生所说,得此病症者,能够挨过两年的,仅有三分之一左右。但首次手术非常成功,大家对她的康复都很乐观。二○一一年,病情复发,需要再次手术,大家的心情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但聂老师一直都勇敢地面对病魔,不但积极治疗,而且在养病期间学会了瑜伽、游泳,这都是她以前想学没有时间学的东西。她下水三次就学会了游泳,让很多同事自愧弗如。读书也是她调节心情的重要方式,据赵超讲,聂老师生病期间,读了三四十部书籍。

在她第二次手术那个春节,我和石风因为忙着写毕业论文,没有回家过年。聂老师知道我们还在商洛,就打电话邀我们去家里吃年夜饭。在我的印象里,三妹回家过年去了,她的公婆特意从老家过来,陪他们过年。开始时,我为打扰他们家人的团聚,感到很是不安。但他们一家都很热情,聂老师和婆婆一起下厨,给我们做了一桌子美味的商南小菜,还烫了老家人自酿的苞谷酒。那天我和赵超都喝的有点多,聊了很多工作、家人的事情,还拉着赵超的父亲给我们讲商南过年的风俗。聂老师和婆婆关系很融洽,她们和石风坐一起说话。石风怕我喝醉了,偶尔会讥嘲我满嘴醉话,没羞没臊,惹得大家都很欢快地笑。饭后,挤在沙发上照了很多相片。当时大家都很高兴,全然忘记了病魔的存在。临行时,我们还相约春天到山阳天竺山游玩。因为我一直说家酿的苞谷酒好喝,聂老师给我装了满满一大壶,我摇摇晃晃地提了回来。

春节过后,石风忙着修改论文,准备答辩,我先是准备硕博连读考核,接着又要去韩国开会,一起去天竺山游玩的约定,自然是落空了。

去年年底,我和石风回山东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婚礼前夕,我们给聂老师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心里面不禁有些不安。过了几天,聂老师和赵超一起到我们家中,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我发现她明显瘦了,脸色也不太好。邀她在家里吃饭,她说最近身体不太好,吃饭禁忌比较多,还是回家吃吧,我们也就没敢强留。

今年春末,我从西安回去,想去看她。她在电话里说,次日一早就要回商南老家养病,可能会在家里住较长的时间。后来我才知道,家人从浙江打听了一个中药偏方,回家采药、熬药更方便一些。但这个偏方不但没有明显的疗效,反而吃坏了胃,病情进一步加重。后来,赵超陪她去了广西一次,一则出去散散心,二则寻找新的治疗方法。但到广西不久,病情就开始恶化,以致不能进食。

七月下旬初,聂老师打电话给石风,让我们去家里玩。我当时在西安,一时赶不回去,石风便一个人去看她。刚去不久,石风便打电话过来,声音哽咽地低声说:“我在聂老师的书房里,聂老师说这些书她用不着了,让我挑一些有用的回去。我不……”石风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的眼泪也刷的流了下来。这件事情,无论是对聂老师来说,还是对石风来说,都太残忍了。而这份心意,实在太沉重了,我和石风实在没有能力去承受。

次日,我乘车回到商洛,而聂老师又住进了医院。在病房见到聂老师,她脸庞消瘦,眼睛有些浮肿,精神却还好。见到我时,聂老师有些激动,我让她躺下休息,她却坚持坐着和我说话,还有些歉意地说,鼻子里插了胃管,说话有些不方便。问她的眼睛,她说白天有不少人来看他,流了很多感动的泪。她还是那样,无论身体如何虚弱,总是想着别人的好处。

聂妈妈和几个姐妹都在,小宇也在。我们坐在床边,说了些小宇成长的趣事。我刚到商洛时,小宇还是个调皮的孩子,现在已被商洛中学录取为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个子长高了,身体也强壮了,已经完全是个大小伙子了。说到这些时,聂老师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欣慰的泪光。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聂老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宇,她是多么渴望能够看着他长大成人啊!

临行前,我握了一下聂老师的手,瘦弱,绵软,似乎一丝力气都没有,我的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侧着脸走出了病房,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从心口扩散开来。

对于那个看得见的终点,聂老师此时已经很平静,很坦然,她已准备好寿衣,也在赵超的陪同下选好了墓地。她知道亲人为何都回到她身边,也知道大家为何来看她。而对亲友的心意,她强忍着病痛,平和,感恩,甚至微笑着去面对大家。而我们所有的人,却只能眼看这她忍受这一切煎熬,不能分担,也无法缓解。

从医院走着回家,我眼前一直是聂老师虚弱的样子。到家后,我对石风说,我们以后不要再去看望聂老师了,就让家人陪在她身边,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吧。

 

从理性的角度去想,病人病危之际,早一日离世,便少一日痛苦。然而,当噩耗传来之时,悲痛和叹惋,还是充塞了我的内心,并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让我无法从中解脱。

在我收拾行李之时,商洛那边又打电话来催要挽联。我只好尽快草拟了一个,来不及仔细推敲,便用短信发了过去:雠正典册,学林誉重称硕望;化育人才,苗圃花满悼哲人。作为商洛地区最高学府的教师,聂老师在汉语教学与研究上,都达到了当地的最高水准,也得到了省内外同行的认可。遗憾的是,她重病之时才三十多岁,还来不及在更广范围内产生更大的影响。这对汉语研究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待我们回到商洛,已将聂老师安放在冰棺之中,我们再也无法看到她的容颜,无法听到她的声音了。我和石风站在聂老师的灵位之前,惟有上香三支,深鞠三躬,以示哀思。遗照里的聂老师微笑地看着我们,似乎是知道我们来为她送别。

晚上,按照当地的礼俗,我和聂老师的家人、生前友好留下来,陪伴聂老师最后一程。聂妈妈老年丧女,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深夜山风吹起,略有些凉意,大家劝聂妈妈回去休息,但她坚持通宵陪伴女儿。和大家说起聂老师临终之际,连喊数声“妈妈”,老泪纵横,抚柩痛哭。大家强忍着泪,安慰聂妈妈,并和她讲一些聂老师在学校时开心的事。聂妈妈在情绪略有平复之后,也给大家讲了一些聂老师的往事,看得出,在聂妈妈眼里,聂老师是一位令她骄傲的女儿。

聂家居于商南青山镇花园村,世代以农耕为业,偶尔做点小生意,并不是书香门第。聂老师是家中长女,学习成绩一直甚佳,一九九二年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入西北大学。其后,在她的影响和帮助下,五个弟妹考上了大学,且都学有所成,六弟还是留学美国的博士。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在子女教育上能够如此成功,父母家教甚严,是一个方面,而聂老师作为大姐的榜样力量,自然也是非常重要的。聂家能够在当地成为受人瞩目的望族,聂老师居功至伟。而做到这一切的,不是权力,也不是金钱,是对知识的追求和对家人的爱。

晨光慢慢从东山透出,告别的时间渐渐地接近。天色一点一点地变亮,前来吊唁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上百名亲友参加了聂老师的追悼会。商洛学院教务处刘端森处长,中文系黄元英主任分别致辞,对聂老师一生的事迹进行了介绍,并做了很高的评价。瞻仰遗容时,很多亲友流下了悲痛的泪,而聂老师静静地躺在冰棺中,接受了大家最后的告别。

灵车缓缓驶向市南山坡上的殡仪馆,部分亲友也乘车尾随,做最后的送别。车到殡仪馆前,我随大家从车上下来,望着远处层叠的青嶂,心情似乎突然不再那么沉重。是啊,面对我们共同的终点,我们心中理应更加坦然。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走到这里,放下一生所得,化为几缕或浓或淡的青烟。长短不一的人生,留在后人记忆里的,不过是一些或冷或暖的碎片。而聂老师留给我们的,无疑是温暖的。

从殡仪馆回来,在电脑上翻看去年春节的合影,聂老师穿着粉色的碎花棉衣,戴着一顶米黄色的线帽,笑意盈然地坐在沙发上。而她借给我的《毛诗正义》,还在我的书桌上,里面满是她的勾画和批注。翻看她的手泽,我仿佛依稀看到了她灯下伏案攻读的身影。而这一切美好的往事,我们永远地失去了……

是的,我们再也没法回到过去,一起谈学术,一起聊生活,但你的那些叮嘱,我会一直记得。温润如玉的你,即使托体于山阿之上,也会是灵秀润泽的。而我,只能将这余悲,化作以上文字,如同刻一块小碑,在心底永远地立着。

 

 

827日草成

829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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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也是聂老师的学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打招呼是在2004年6月,那时我毕业了。她当时说我有困难一定帮忙。可惜多次到商,也没有看望她,留下了我终生的遗憾。今天我和实习生郝雪丹讨论起学院教师时提到她,小郝说她病了,从11年后就再也没见过。我们学校的主任说他从9月份的《商洛日报》上读到过聂老师离世的消息,他没能给我找到报纸,我现在从网上查到,内心的悲痛油然而生。我是一个好表现的学生,她当时给了我很大的宽容。自毕业我忙于工作和治病也再没见过她,没成想十年前竟成了永别。你的教导是我对语言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你的教诲和崇高人格我永生难忘。老师,一路走好!


    写信时间:2013/12/04 22:3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