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统____冼夫人列传》 第十一回 匪患(二)
冼云龙听罢不禁愕然,“祖兄为何这麽说?”
祖立之目光深邃,里面隐藏的老谋深算瞬间化成一种顽皮,荡漾为微微的笑意:“不信?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冼英带兵和冯宝在电白县会师以后,眉间话语难免存有缱绻之意。但匪情紧急,兵贵神速,二人带领兵马,便在距青屏口五十里的地方扎下营盘,准备攻打青屏口。
月光如水,青屏口状如两个半月形连成的屏障,在水晶般幽蓝的夜色中格外迷人。山下的营盘中灯光闪闪,快熄灭的篝火冒出缕缕青烟,带着一种青翠的香味,飘入营中每个士兵的鼻子里,也飘入青屏口寨中每个寨丁的鼻子里。这种香味虽然好闻,但其中似乎更有隐隐让人感到害怕的杀气。
就在冼英和冯宝商议明日如何部署兵马的同时,青屏口山寨的聚义厅中,也是灯火通明,三位寨主正在展开激烈的讨论。
原来,醉眼狮子苏猛是个精细的人,他料定到此次劫牢反狱闹得动静太大,官军必会前来聚剿,便也四派眼线搜集情报。
最初探得官府榜文说高州官军将前来会剿,苏猛不以为意,认为“官有万兵,我有万山,兵来我去,兵去我还。”青屏口山深林密,丛箐乱石,官府如派小股部队到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是大兵压境,他们自会退入深山。但他没想到,高州的兵马还没来,冼家寨的人却来了。他赶紧派人请萧朗和杜恨到聚义厅议事。
杜恨被带回青屏口后,酒也醒了,他得知电白监牢被劫,知县合府被杀,自己身为一县贼曹,如何推卸了责任?即使萧朗放他回电白县,官府问责下来他也难逃一死。由于萧朗看重他有几分英雄气概,便盛情挽留他入伙。苏猛更是百般劝慰,再加上杜恨光棍一条,没有任何家眷,便死下心来做了青屏口第三把交椅。
萧朗闻听官兵前来进剿,豪情满怀,大笑道:“天生我才,必有所用。大丈夫处世,当磊磊落落,建功业于不朽,岂能如世间贩夫走卒为小利奔走号呼。俺正好趁此机会,与官兵大干一场。即使俺萧某得个楚霸王般得下场,我也要杀他个轰轰烈烈;不然这满腔子活泼泼的热血,溅到何处?”
苏猛笑道:“萧大哥好英雄气概。不过此次来的是冼家寨的人,不能轻敌。还得从长计议。”
“官军俺且不怕,冼家寨的人,那有何惧,俺一样让他有来无回!”
苏猛道:“官军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冼家寨的人不好对付。大哥若不相信,可问杜恨兄弟。”
杜恨手抚脸上的刀疤,开言道:“冼家寨的人都是俚人,他们身材短小敏捷,上下跳跃如猱,带三短刀,持铁力木弩。弩长二尺,重百斤,头作双槽,钉以青铜。而且那药箭长仅尺许,远距离便可取人性命,此次带兵来的冼英虽然年纪不大,但得异人真传,上阵攻伐,从没有遇到过对手啊。”
苏猛插言道:“我们对付官军,所依靠的就是林密山险。而冼家寨的俚人,常居深山,自然习得山林之战;我们人数又少,优势尽失。即使首战侥幸得胜,也得两败俱伤。若高州再派大队人马掩杀过来,那形势就很难预测了。眉娘刚从狱中出来,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我们倘有不测,她恐怕还得重入地狱。况且一些兄弟是新来的,人心也是难齐啊。”
萧朗听到眉娘两字,豹眼中的杀气迅速消退,目光黯淡下来。也沉思片刻,说道:“兄弟言之有理。为我一人的事,岂能再搭上众兄弟的性命。那咱们就保存实力,避而用三十六计的上计,一走如何?”
“走?即使我们退到深山,凭险而守。那俚人准会如附骨之蛆,岂能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