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烈馆-谯国夫人、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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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统____冼夫人列传》第九回 应促(上)

发布时间:2010-03-12 17:08:13      发布人: 花生壳壳
又是木棉花落的季节,冼家寨内的满树彩霞变成一地缤纷,硕大的花朵堆满寨中大大小小的角落。在寨后一片绚烂的木棉树林里,冼家寨的大都佬冼云龙和冼英的师傅祖立之正在小酌。
    那日,冼家寨送走冯宝之后,大都佬冼云龙立马派人到药师岭将祖立之和两位女兵接回寨中,要与祖立之商量冼英的婚事。
    蛇公在冼云龙盛情挽留下,勉强住了两日,但他平时过惯了笑傲烟霞的日子,受不了被人侍侯的生活,在一场大醉之后,他一大早就起来了,也不用人送,便飘然离去。
    酒宴就设在林子的一块小空地上,二人席地而座,举杯对饮。经过六年的风霜,祖立之的头发变得更白,以前是黑头发多,白头发少,但现在黑头发却是难得看见几根。由于整日和蛇公在一起谈禅论道,吸气采药,祖立之的身体变得格外清瘦健朗,神情落落,恰似孤梅野鹤,隐隐间已有了飘逸的神仙之气。
忽然,一朵橘红的木棉花落了下来,它没散掉一片花瓣,完完整整地落在酒席上祖立之的酒杯旁边。祖立之将它捡起,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不经意间,竟然露出了逝去已久的孩提般的笑意。他凝视手中木棉花的美丽,风儿吹动他头上的白丝,一丝惆怅又上心头,眼中却有两滴清泪滑落,浸入红棉花上, 不禁吟道:  
“南国木棉花落尽,
 春风寂寞摇空枝,
 乾坤何处功名系,
 又到英雄肠断时。”
    是啊,木棉花开的季节太短,在岁月中,它只留下一道美丽的轻痕,它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未及展示所有的灿烂,花落无声却只余瞬间的凄美。如今时过境迁,往日的情怀不再,惜美好时光竟那么容易流逝,怎不令人迷失?而人的生命似乎更为短暂,怀才不遇,有国难投,自己尚未建立尺寸功勋,已是白发斑斑,情何以堪?
    冼云龙与之心境不同,见祖立之有所感慨,也拾起一朵飘落于脚下的木棉花,劝道:“这是真正的英雄花啊。连它的坠落也是分外的豪气,你看它从树上落下的时候,在空中仍保持原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一声落到地上。树下落英纷陈,花朵却依然保持本色、不萎靡,不颓废,不复一言地道别尘世,心中光明磊落,英雄无愧于天地。我辈亦当如此啊。”
    他端着酒杯,然后接着说道:“三国时曹丕也有诗云,‘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祖夫子可是想起过去,忧来无方,英雄感慨无用武之地吧!”
    祖立之挠了挠头上的白发,抬头仰望飘摇在枝头的木棉花,说道:“冼兄见笑了,诗句缠绵,可惜挽不住逝者如斯,你我都老了,身临美景,姑且放任情怀,举杯同饮。就看阿英将来如何驰骋岭南,一展英姿,也照样能完成我的宿愿啊!”
    冼云龙点点头,“阿英是长大了,多亏你这做老师的调教的好啊。可惜女大不中留,我正为她的婚事发愁呢。”说着,便从怀中掏出罗州刺史冯融替子求婚的信,递给祖立之。
    祖立之看过,喃喃自语:“这罗州刺史冯融为人为官倒是不错,他能以礼义威信施政于俗,推崇文学,广施教化,治下的士人与之诗歌酬唱,一扫蛮中的乌烟瘴气,变崇尚暴力凶杀为弦歌相答。他还经常亲自下乡巡查,当地的蛮帅尽皆焚香奏乐,望双旌而拜迎者相望数里,并沿路传唱:‘冯都老来,士人乐开怀,冯都老至,黎民有所恃’。他用中原汉族的文化意识开导南越各族,使人民能安居乐业,其辖境内溪洞之间,数十年来一直是乐文明而止锋镝,民声政绩委实很高,就是不知他这儿子冯宝才具如何?”
   “这冯宝少时就在建康求学,听说才学出众,又是世家出身。这次刚被选派到高凉郡做太守。我也与他见了一面,他仪表堂堂,谈吐自是不凡,举止颇为得体。况且冯家也是世族,我亦有心与之联姻,不过……”冼云龙手拈胡须,又停顿下来。
    祖立之微微一笑,“冼兄是担心俚汉不能通婚的习俗吧?”
冼云龙摆了摆手,“祖兄错怪了。秦始皇时曾用兵讨伐岭南,平定叛乱后命士卒留居此地,随后又发内地五十万汉人谪戍于此,与越人杂处,共同开发岭南。其实我冼家也是汉人,当时也是由中原南迁而来。到秦末之际,五岭丧乱,我冼家出了个祖奶奶洗夫人,审时度势加强武备,操练兵丁,保护乡里,使其他的蛮夷酋长不敢随意来侵犯。等到赵佗称王,号令岭南,冼祖奶奶乃赍军资物用二百担入觐,赵佗大为高兴,亲自接见,与我家冼祖奶奶言时政,论兵法。冼祖奶奶神采飞扬,智辩纵横,就是当时的人杰赵佗也是心服口服啊。于是便就地委任我家冼祖奶奶治领高凉诸黎僚。冼祖奶奶恩威并施,将高凉治理地井井有条,当地的人皆俯首应命,就连邻郡的人们都很拥戴她,正是有她的荫德庇护,才有今日我冼家的势力。如今南道多洗姓,尽是她的子孙啊。俚汉不能通婚是本地的习俗,但只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一概而论。只要他能配上我的掌上明珠,不拘他俚族汉族,都得为之让路啊。”
   “那你还担心什麽?”祖立之将探询的目光投向冼云龙。
    冼云龙提起冼英,自豪起来:“我家阿英,乃是岭南的一只金凤凰,聪明善良,有勇有谋;一般的凡鸟恐怕配不上她。她的哥哥不成器,净惹我生气。我打算日后将我俚家十万部众都交于她,她的担子可不轻啊。况且阿英心高气傲,有驰骋千里之志,她未来的夫婿,必须也是个人中之龙,方能相映成辉!”
    祖立之听罢,不禁为冼云龙的淳淳慈父之心感动,幽幽一叹:“汉时卓文君曾吟‘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惜人世间真情难求,得一俊彦之士琴瑟相合,更是难求啊。你我为父为师的,也得看阿英的意思啊。”
   “阿英这次倒是动了心,我唯一担心的是怕这位冯大人是个表里不一,华而不实的世家子弟而已。如今岭南各种势力错综复杂,龙虎风云汇际。高凉位占岭南要冲,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他能不能在这里站住脚还很难说。”
祖立之闻言忧虑地点点头:“最近我夜观天象,岭南几年内必有圣人出,江山变易,干戈横行,这里的局势必有巨变。阿英身上凝聚着你我的心血,她的择婿,说大了也关系着我岭南的未来走向,不得不慎重。”
   “那你的意思是说等等看?”
   “对!”祖立之坚定的说:“冯宝这人可以优先考虑,不过先不要急着答复他,放下来等等看!” 
    一阵疾风吹来,沉闷的空气中透出些许微凉,枝头鲜艳的木棉花朵,纷纷扬扬地从高空中坠下,好似要奔赴英雄最后的盛宴,化成满地的悲烈。祖立之举杯遥敬这漫天的花雨,更是泪流满面 :“要起大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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