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中的柳青 6
只要活过来,稍微积蓄了一点力气,他就又伏在那张破旧的圆桌旁边,握起笔,铺开稿纸,面对着他那些可爱的和可僧的人物,全部神经都高度的集中起来了,就像不久前那个拿着听诊器站在他面前的医一般严峻。
要是这其间有客人出现在他面前,尽管他是多么的不痛快,但还是立刻把所有创造中的愉快和肉体上的痛苦都一齐埋藏起来,恢复了他平时惯有的镇定、幽默和乐观的态度。他机敏的开玩笑;庄严地创造格言和警句;孩子般笑得前伏后仰!
不论是踏破门限的约稿人,还是纷纷来探望病情的亲戚朋友,或是为了虚荣心见一名人好出去吹牛皮的“文学界的社会活动家”们,他一律都谦虚和善意来接待。
他病得实在说不成什么话了,但总是认真倾听别人说话。
有时他也忍不住一边喘息,一边说了起来。在他高度文雅、遣词酌句、极有教养的谈吐中,有时冷不丁会冒出来一句他们陕北家乡的粗鲁话。这是一些非凡人物通常都具有的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