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伴 去年10月下旬，老伴患了十多年的类风湿关节炎越来越严重了。全身关节疼痛难忍，吃什么药都止不住痛，穿衣、洗澡、上卫生间都不方便。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听着她躺在床上的呻吟，我心如刀割，潸然泪下…… 我与老伴都是60年代支边进疆的上海知青。那时，我 20岁，她才16岁。 我在伊犁河边的一家木工厂当文教，她在河对岸的厂副业队当上海知青班的副班长。一见到这位亭亭玉立、秀丽清雅、扎着两条长辫的同乡姑娘，我就喜欢上了她，真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 我们苦苦相恋4年之后，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嫁给了我。婚后不久，她就怀孕了。在这期间，我被组织上选派到新疆日报社编辑部帮助工作。 我问妻子：“我去不去呀?” 她坚定不移地说：“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和培养，为什么不去？” “那你怎么办?” “有朋友和同事们的帮忙，你就放心去吧!” 告别了相濡以沫的爱妻，我登上了去乌鲁木齐的长途汽车。这一别就半年多，直到她分娩的前几天，我才利用出差机会返回伊犁，一边采访写稿，一边照顾家庭。妻子还未满月，报社就催我回去上班。在她最需要丈夫陪伴照料的时刻，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从此，妻子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后来得了乳腺炎，开刀治疗后，常常整夜整夜睡不好觉。从报社回来，看到她那副憔悴的面容，我的心都快碎了。 当她怀第二个孩子时，我们商定送她回上海老家生育。那时，手头拮据，为了省钱，她挺着大肚子，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孩子，经过两三天的长途跋涉，才赶到鸟鲁木齐，买了张硬座票，登上了东去的列车，一路上的艰难可想而知。 一次偶然的机会，新疆人民广播电台派人到伊犁招聘驻站记者，问我愿不愿意去。当记者是我多年来的梦想，但要经常出差采访，照顾不了家庭。我征求妻子的意见，她毫不犹豫地说：“你喜欢记者工作，那就去嘛，家里的事有我呢!” 驻站10年间，我有一多半时间下乡采访，极少顾及家里的事，全部家务和哺育孩子的重担都落在妻子的肩上。 10多年前，妻子患了类风湿关节炎，可她从不叫苦叫累，依然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为了我和孩子，为了这个家．她操碎了心，牺牲了个人的一切，献出了全部的爱。当然，在单位里，她也是一名业务骨干，经常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夸奖。 去年11月初，我送她乘飞机回上海治病。在机场候机厅入口处，凝视着她那步履艰难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老伴，珍重！”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2000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