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颜色

---只述个人感受，绝非诋毁医院

孩提时代，

我对医院毫无感觉。

因为自己不曾有机会到过医院；

家中长辈虽有人病重过，

但穷苦的岁月里，

谁也不敢提起“医院”二字，

往往是家人和病人，。

分别忍受不同的痛苦与煎熬。

于是，

医院于我而言是无色的。

长大后，我曾住过医院。

好在只是点皮毛小伤，

输液、打针后便得康复。

我妻住过 院，

好在，当天便生下了白胖的儿子。

我儿进过医院，

好在每次都是即进即出，药到病除。

至于平日到医院看望生病的亲朋，

事情过后就并无印象了。

因此，

我认定医院是救死扶伤的神圣场所，

医院和医生都是白色的。

直到母亲患恶疾住院，

我方意识到，

医院也有招数用尽、满怀无奈的时候。

忘不了啊，

母亲第一次大手术的情景，

足足忍受8个小时的痛苦，

我们在手术室外陪妈闯过了鬼门关，

那情景，

宛如穿越了漫长的时空。

“手术很成功！”

“但很不幸，是恶性母细胞脑瘤。

病人的存活期将很短……”

此后的时间里，

记不清走访了京津多少家医院，

数不清咨询了多少白衣专家，

得到的却是，

在重复同样的---判决！

从此，

在我眼里医院改变了颜色，

随着泪眼逐渐模糊，

白色的医院和医生变成了灰色。

医院，

成为比殡仪馆更令我伤心的地方。

母亲啊，曾三进重症监护室，

在低温无菌的环境中，

独自忍受疼痛，

得不到亲人的安慰与抚摸。

母亲啊，曾两次打开颅腔，

也曾行腰大池引流术，

但她忍受莫大的痛苦时，

不忘向医院和医生投以感激的笑容。

第三次入院时，

母亲似乎已有所察觉。

她不能质问医生，

只能诘问儿子：

你不总说“医院有法儿，大夫有药吗”？

怎么我这头疼就控制不住啊！

妈啊，

儿子实在无法作答，

因为，

您患的是少有的绝症，

是胶质母细胞瘤中最高的恶性级别。

国际上都无法攻克，

何况一个县级医院？

儿已替您走过许多大医院，

我们真的已无处可去、无药可医了。

最终的结局

必定是拉着弥留的您回家。

“妈，咱回家啦！”

儿向昏迷中的妈呼唤时，

泪水胀痛了眼窝，

悲痛与揪心已濒临极点。

120 闪烁的灯光啊，

在代表我们母子向医院告别，

向半年以来关照您的医护人员致谢。

医生们的眼角，

也噙着了无奈与惜别的泪花。

别了，静海医院!

别了，静海县城!

别了，所有我认识和认识我的人们！

妈在昏迷中低语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话语。

妈悄然走了，

去了无饥寒、无疼痛的天堂。

我在想啊，

天堂还有医院吗？

我不知道!

不过，

我猜天堂中会有不少过世的郎中，

医生、护士和医学研究者，

他们成天在慨叹，

叹息疾病的变异与发展，

叹息医学的严重滞后!

只是猜不出，

天堂里的医院中，

有没有红十字、120、手术室，

猜不出，

医生是不是依然白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