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天
2022年1月30日,上午10点30分。朝阳县徐家店村颜家村民小组小龙窝铺后山。
依旧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天气,不冷,仅有冬季里少有的轻柔的风,天蓝得特别纯净,如同一片绸缎一般,在那几棵大榆树下面,父母的坟立在那里,显得特别的突出,特别的大,坟上土显得特别新,和100天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自去年10月27日圆坟之后,我第一次来到了父母的坟前,面对着父母长眠的地方,就像以前求学一样,多少次的思乡情结涌上心头,而今这里是故乡,是父母居住的地方,在这里我不会在十字路口举办祭奠抑或思念的仪式,毕竟就在眼前,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思虑,就像上学,一上学就开始思念家乡,但是一旦到了家乡感受到那种在家的幸福,却没有太多的新奇和欣喜,就感觉一种平淡,我知道这种平淡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会变得更加的淡然。
对于母亲的离世,我至今无法走得出来,或者说自己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母亲离开的事实。
时间过得太快了。从去年10月24日凌晨母亲去世到现在已经100天了,而我在母亲其他的几个纪念日里我都无法来到父母跟前来缅怀,但是今天我没有了任何的遗憾,以前是几千里外的十字路口,而今天算是亲见了。
哥,侄子,姐,姐夫,还有我和爱人来到这里给母亲过这个百日。
人出生与人去世,一个月左右的纪念日,前者叫满月,后者叫五七,而对于一百天,两者都是相同的,都叫百日,前者叫庆百日,后者叫烧百日。想起来三年之前,亦即2018年,这一年可以说是我家的大事记,四月份我侄子的女儿的降生,以及11月份我父亲的离世。庆百日和烧百日都发生在这一年的农历。
这一天是腊月廿八,因为这个腊月是小月,是没有年三十的,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也将在明天来过这个第一个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母亲的春节。照比去年,心里少了一些牵挂,去年在哥家,这个除夕之夜尤为难忘,母亲也曾感受过这样的难忘,我虽然有很多的思虑但是不能离开,因为母亲在哪儿我必然得在那儿,去年的大年初一,还有众多的人到母亲跟前给母亲磕头,而我也是在这个大年初一给众位长辈磕头,我那时就有一种预感,这恐怕是母亲陪伴我们的最后一个春节,尽管我也不敢确信,但是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在哪个腊月从初一开始已经有人算卦看事而说过太多的坎儿,总之推断母亲过不去这个春节,也是因为这些个推断搞得我在武汉时时刻刻地心神不宁,一旦哥来视频通话或者电话,总让我心悸过速,第一句话就问哥哥,妈没有事吧,但回到家里来,看到母亲的精神状态,我的心里还是有底气的,但是那个除夕我不敢确信母亲会挺过这一年,毕竟这一年存在着太多的变数,首先四姨年纪大了,已经无法再替我服侍我的母亲,四姨替我服侍了两年已经尽力了,而这一天在我服侍的轮流班上我是为难的,我和爱人都没有切实的条件来亲自服侍母亲,雇保姆抑或到敬老院都不是我们所想希望的,而在农村根本就没有找到人在他家来服侍我母亲,接到沈阳来,无论是敬老院还是沈阳我的家,一旦母亲突发情况,这300多公里的路途都会是一种现实的阻碍,或许母亲的不二选择是客死他乡,这是我们所不希望看到的,因为母亲的众多亲属都在乡下。
在父母的坟前,烧完了众多的纸钱后,待灰烟散尽,我跪在地上,依照佛门的礼佛方式,郑重其事地给父母磕了三个头。去年在哥家给母亲磕头,母亲是看得到的,但愿今年,母亲也能看得到吧。自记事起,每到春节,每到除夕之夜,在那个一年一度的夜宵(放完鞭炮吃饺子)之前,在父母或是在热腾腾的白汽中从锅里捞饺子或者是往炕桌上端碗或者端饺子,我总会给父母磕头,一年一次,从未落下过,可是现在,父母无法看得到了,但是在父母坟前一如在父母面前一样,我的这个磕头仪式必不可少。
烧完纸后回到哥的家里,姐和姐夫执意要回去,而我和爱人只能在哥家,嫂准备了饭菜,如果弟弟妹妹都走了,哥的心里也不会是个滋味,甚而至于受到嫂的嘲讽。虽如此,但是随着父母亲的相继离去,这种亲情的纽带注定要离断且无法再弥补。不会是我们弟兄姊妹,每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兄弟姐妹都将会如此感受,只不过是程度深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