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念母泪涟涟
前二天,我偶尔看到了欧阳修的《泷冈阡表 》,猛然想起了母亲;昨天妻子对我说,妈明天满100天了!其实我一直记着呢。今天一早,我打开电脑,看着妈的慈容,越看越难受。遂记下了我的百日心情。
这世界有许多美好的事物难以重复,而生命,是这美好事物中最最不可重复的。母亲病离世后,我一下子明白了,死,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们,其实并不遥远。而每一个活着的人倘要充分领悟这“活着”的意义,却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可否认,父亲与母亲相比,我更舍不得母亲。不是我不爱父亲,而是我更爱母亲。记得《三字经》里有“昔孟母 ,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的话。孟母是入了正史的人物,大约也因为孟轲是“亚圣”的缘故。我既非“亚圣”,母亲也没有那么优越的条件,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家由“近墓”迁往“市傍”,再由“市傍”而终于定居。母亲也没有孟母伟大,然而母爱却是滋润着我们六兄弟姐妹活到了母亲的阖然。而我,也始终生活在这种滋润中。
追忆母亲为养育儿女一生勤俭。父亲一人挣钱养六口之家,可见家境之窘迫。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只有二间黑漆漆的房间,姐姐们都是去别人家同别的女孩子搭宿,我也不例外,那时候的生活是多苦呀,一家人常在门前那鹅卵石小路的杨柳树下,稀里哗啦喝稀饭或芋头饭,每个人都吃得满头大汗,那时候的母亲,留得是精神的短发,满头大汗和开朗的笑声是留给我最深的童年记忆。
稍大后,大哥结婚了,为帮助建房,你上求干部批地、批木材,下带稍大的哥姐们一起去老墓地“淘砖”、背树。妈,还记得我头上的那疤吗?是我在大哥建新房时我调皮去抢鞭炮时被大哥打的,我还记得你一边流泪一边给我止血。那时我大约6、7岁的样子。而烙在我心里的只有泪眼模糊的我和你。大哥、大姐成家后,家里就更穷了,没有了劳力,爸爸又成天在各地修水库,建山塘。家里只有你和二姐,加上二哥读书,我记忆得只有你和二姐满头大汗的劳作。二姐为了我们,没有上学,为家为我们读书丢掉了她自己的青春。后来你也时常和我说起她,说你自己真对不住二姐!
对二哥,你也真可谓掏心,我只记得二哥在佐龙中学读书时有一次得了疥疮,实在烂得不行了,一个人走路回家,直到深夜才到家里,我是在你哭声中起来,我只看到你一边为哥挤脓,一边哭泣........
为了我和二哥读书,你不知道求了多少人,起了多少早去卖东西,为了三姐商店的事,你也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看着他们杀家里猪、抢家里的东西.........
对于我,也许我是家里最小的吧,你甚至有点溺爱,我经常记得你替我抗米到洲头小学,送我去中学读书,尽管我走了很远,我回头还能依稀看到你的身影.........
等我们兄弟姐妹长大后,本来你该享福几年,可由于与爸爸性格不和,加上得了糖尿病,你一直生活在并不幸福。还记得当初来县城吗?我们一家就租濠李一间暗黑的房间住,吃睡全在那,你和卫兰、春兰还有丽蓉挤一张床,虽然老鼠常在被子上演戏,但你们一点也不烦,很是快乐。你和卫兰孙女也就相处的像母女一样好。那时候我们真苦呀,我一个月280多元,卫兰在麻纺厂,也是过得很苦的。在我购房结婚后,你们同我一直住了6年,那时你的糖尿病也较严重,和爸也常吵架,由于我们子女的忽略,特别是我的忽略,总以为吃药就行,才导致了你的早去。我内心一直怪罪自己......后来听姐说你还吐过几次血,可我全然不知!!!当7年前你要同我分家,我内心真舍不得呀!可是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一个人!!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一家虽生活在农村,可是大家在内心都很开心。因为我们还有你呀,妈妈,您像一棵巨大的树,在我们头项上支撑着,让我们在树下快乐的成长、给我们挡风遮雨。
逝者已逝,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试图想忘记你最后在康复医院的日子,可是我不能呀,眼泪总是一次次湿润我的眼镜,妈,你别走呀.......
父母之家是天,天不言而自大。父母之家如水,水无欲而自流。俗话说,“养儿才报父母”,人到中年已为人父母,爱之下倾以至儿女,享天伦之乐忘人之将老,还能爱父母不易。但报恩之心总有;禽鸟亦有反哺之情,而况人乎。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儿女。爱父母就能包容父母的不是,爱孝也就在其中了。爱是一种发自内心情感,不需感天动地,更不需刻意为之,似行云流水般自然。
最后,我想用基督教书里的“愿神赐平安、仁爱和健康”这样一句话来祝福你吧,我亲爱的妈妈,愿您在天堂的路上一路好走,在天国里快乐、幸福、安康,永远无病无灾!无灾无病!
不肖子:伟
农历庚寅年七月二十三日